月是故乡圆 人是故乡亲 良辰美景难抵故乡鸡鸣狗跳 山珍海味不如儿时肚皮管饱

        思乡是一种情怀。乡情来自那终年劳作的父老乡亲,来自那自己动手的餐桌美味,来自那苦中作乐的童年时光,还来自衣锦还乡人士的感叹和文人骚客们的吟唱。刘邦称帝归故乡,醉酒豪情放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朱元璋黄袍加身锦衣玉食,硬是怀念家乡那碗腊八粥。还有那“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等诗句,唱得人是无愁泪双流,思乡情益盛。再看看如今节假日的归乡大军,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看山看水哪如看娘。家乡记忆很多,吃穿住行游戏作乐皆让人记忆尤深。这里暂表儿时美味,聊以思乡。

        我生长的年代米饭够饱,蔬菜倒也满地可求。但肉食难得,家猪等年关,鸡鸭待贵客,平时肉食只靠天靠地靠自然,有几种印象颇为深刻。

                      泥鳅易是盘中餐

        一是捉泥鳅。金秋十月最好,田里稻子已收割,泥巴软硬适中。人们拿着各式装泥鳅器具,发现田里圆圆的小洞,先用手指顺着泥洞往下探,一般几厘米深就会触到泥鳅。此时触摸到泥鳅的手指保持不动,稳住泥鳅,另一只手从旁边抄起泥巴,一条泥鳅就摆在面前了。这种捉泥鳅方法,一天来个几斤没问题,但人得腰酸背痛,还时不时会遭到蚂蟥叮咬,一汤一菜来之不易啊。

        二是照泥鳅。一般是左手一盏大煤油灯,用一两米长的杆子吊着,右手拿一个鱼抓。鱼抓像一把梳子,材质是铁的,装在一根一两米长的棍子头部。用油灯照住泥鳅,鱼抓一抓,一条到手。有时候天气好,田野抓鱼人多,煤油灯像星星点灯一般,很是热闹。有时候人少,旷野中一盏孤灯闪烁,像传说中的鬼火一般。这种方法也是不轻松,手酸,不小心还得掉水田里,一身泥水。生活,从来都不容易。

        老家还有一种弄泥鳅的方法,一种竹器具,放一些诱饵,泥鳅闻香就往里钻,进去了就出不来。一般头一天傍晚将竹具放田里,做好记号,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得去取。那时候,小孩子一般天没亮就起来了,挨个起竹具。有些竹具里空空的,很是失望。有时候一个竹具里好几条十来条,满满的,自是一阵惊喜兴奋。起完了,还得自己炒点饭吃,而后上学去,不像如今小孩子这般宝贝的。世界是平衡的,人们付出多少收获多少,容易得到的价值不大,好的物质总是要辛苦得来的。 

      ​                老鼠亦是桌上味

        那时,天空湛蓝明亮,溪水四季清透,空气里都透着泥土芬芳,一切都很纯净自然。田里的稻子刚收完第二季,放眼望去,一片空旷,正是捕捉田野里老鼠的时候。一般采取烟熏之办法。​失去稻谷和茅草遮挡的老鼠洞口在田埂上清清楚楚。同一窝老鼠,鼠洞有好些洞口,洞口相隔远近不一,一般最远不超过数米,老鼠可以在任何洞口进出。按老鼠之体型来说,这洞府也是够宽敞的,条件相当不错啊。比我们人们,尤其是大城市人们的蜗居好太多啊。 熏老鼠时,用一把稻草塞紧一个洞口,​点燃后用蒲扇朝洞里扇风。这时,这一老鼠洞府的所有洞口就全部冒烟,一般都有三四个,多的五六个甚至更多,用泥巴把冒烟的洞口全堵上,只留一个出口,人们就守着这口子。一起熏老鼠的,一般是好几个小伙伴,大家紧张而兴奋的望着留好的出口,小手紧紧攥着木棍竹鞭等各式武器,那架势让人现在想起都笑出声来。

        有的老鼠不禁烟熏,不一会就蹭地窜出来了,小伙伴们就一边追一边高声喊“打打打”,一阵乱棍乱鞭之下,老鼠难逃厄运。有的老鼠忍受力好,警惕性强,憋好久,先在出口试探着,小黑眼睛滴溜溜转,老鼠须一抖一抖,小伙伴们看到清楚,于是一边催促扇风的加把劲,一边更加全神贯注的盯着洞口。在扇风小伙伴不断加强的吭哧吭哧声中,老鼠终于忍不住了,串了出来,小伙伴早准备好了,噼里啪啦一顿乱打。

        还有更简便的方法,熏老鼠时带一只狗,出来一只逮一只,狗拿耗子虽是多管闲事,但效率绝对是高。或者准备一只大的那时候家家都有的蛇皮袋子​,在出口守株待兔,老鼠蹭蹭往袋子里钻,请鼠入袋啊。这些方法效率虽高,但少了紧张刺激的追打乐趣,小伙伴们一般不用,大人们熏老鼠喜欢用这些方法。

        老鼠带回去,先点一把稻草​把老鼠毛烧尽,叫弹毛。再用热草木灰包裹老鼠烫一会,而后洗净,去头尾内藏。用竹签穿起整只老鼠皮肉,用谷壳熏烤。熏烤好的老鼠肉,表面金黄,很是诱人。而后切块爆炒,放姜蒜,关键要加一些酒糟,相当美味。

                      田鸡夏秋正美味

        家乡之田鸡,应该是指田野里蛙类的总称,主要是青蛙,还有一种叫泥巴田鸡,比青蛙体型大,一身泥巴色。

        获得田鸡主要靠钓,右手一根几米长的竹竿,竿头上系一根二三米长的棉线,线下端系诱饵,整个和现在钓鱼竿差不多。只不过钓田鸡一般在还没收割的稻田里,田鸡一咬诱饵,嘴里的倒齿会咬紧诱饵,一时半会松不得,这时提起来再往回一拉,用左手持有的袋子一兜,一只田鸡注定成为人们餐桌美味了。唉,天掉诱饵莫咬钩,不是陷阱就是横祸。

        钓田鸡一般都是小伙伴,大人们都要劳作土地大事,获取田鸡说起来容易,但过程不简单,其中之苦现在的孩子难挺住,甚至不可想象。夏秋之际,太阳都是白的,钓田鸡一钓就是一天,讲究的头上带顶破草帽算是高配置了,一般就是短裤一条就上阵了,火辣辣的太阳热烈少年心,晒黑的肌肤,浑身的汗水都被钓到田鸡时的激动代替。尤其是钓到体型大的泥巴田鸡,更是无比兴奋,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好一会才能平静。

        现在人可能说,田鸡有益,破坏生态。可那时,生存为大,民以食为天。再苦再累,当田鸡的美味送进馋嘴的孩子嘴里时,一切都乐此不疲了。而且看到自己的劳动能让终日劳累的父母补充一点营养时,更是让幼小的心灵感到无比满足。有时父母心疼孩子,尤其为娘的会心疼,就叮嘱自家孩子不要去钓了,或者早晚天凉时候去。可小伙伴们一般难以自制,于是炙热阳光下,田野里到处是小屁孩移动的身影,是让人心酸的风景,也是令人幸福的风景。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不复返了,但记忆可以留住,也应该留住,这是我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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