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就只能步步错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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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中学毕业了,她不知道是继续念书还是回家帮忙,亦或是混入南下的大军。她如同一只小绵羊误入大沙漠,满眼都是黄沙,看不到绿洲,没有希望。

对阿爸失望至极,对阿妈无可奈何,对奶奶的老年痴呆症不知所措,锁起来是不孝,让她出去,怕她失踪。她还能指望谁呢?三个弟弟们呢,年纪也不小了,还是那么贪玩,不懂事------面对这个扶不起的家,她觉得无助无望,她想哭喊,可是泪干了,眼前的困境依然在。

最终,妞还是选着了逃避,她想逃离这个家,想“眼不见为净”,她拎起行囊跟随南下的大军到了广东,遍地是工厂的地方,到流水线当了一名普通女工。

刚开始那一阵,妞很不习惯,一天13个小时的劳作,让她疲惫不堪。每天早上拖着沉重的身体起来,眼皮还没张开,迷迷糊糊地到水房洗脸刷牙,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到了车间,开始干活。

那些管事的专挑软柿子捏,没背景没身份,不硬气的,只能干些脏活累活,甚至危险的活。妞一开始被安排去搬箱子,那箱子比妞还大块,怎么搬得动呀,妞着急得想哭,一个好心的姑娘过来教她怎么搬,她吃力地搬起偌大的箱子,看不见前面的路,只能摸索着往前挪,委屈到了极点。这还不算什么,更恐怖的是用电胶枪粘玩具,一不小心热胶粘到自己手上,立马起泡。妞的手上已经烫出了好几个泡,她疼的直掉眼泪,可是没有人同情她,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妞渐渐明白这里眼泪不好使。好不容易可以坐下干点轻松的活儿,妞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慢慢地做着这些圈圈。

“不许把手臂架在桌子上---”一声巨哄,吓得妞从凳子上滑了下来。原来是管事又发火了,她赶忙站起来,心里闷闷地想:哼,把手放桌子上怎么啦,又不耽误事,以后我要当了管事的,让你好看。

中午吃饭,妞真的饿坏了,可是饭堂里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即便自己是从乡下来的也没见过这种吃食,妞生怕自己吃到了恶心的东西,吃饭都小心翼翼的。吃完饭休息半个小时又开始劳动,一如既往,直到六点下班,吃完饭赶紧去接水洗澡。水流很细,洗澡洗衣服都要排队,有时候来不及洗衣服只能先去加班,晚上十一点多下班再洗。刚来的几天妞还能勉励自己每晚写写日记,记录一下一天的事情。可是越到后面越坚持不住,倒床上就能睡着,眼皮实在太沉了。

日子就这样无趣无聊又沉重地过了一个月,这期间一直没和家里联系,因家里还没装电话,信也没时间写,而家里的一切也无暇顾及,只是偶尔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实在没有精力琢磨。终于发了工资,拿到第一笔钱,妞激动又心酸。工友们拿着工资欢快地上街买这买那,吃喝玩乐,想干嘛就干嘛,可自己呢,还有一个残破的家要支撑。待工友们都出去狂欢后,妞便去邮局把钱邮寄回家,只留下生活费。

妞是直接邮寄给正上初二的小堂妹,再由小堂妹转给阿妈的。阿妈不识字,也知道怎么去取钱,就带着小堂妹一块去。这些钱到了阿妈手里,妞以为阿妈会用来请人到田地里干活,搭理好家里的稻谷庄稼,再给奶奶买点补品。长此以往,家里的光景就慢慢好起来了吧。结果小堂妹来信说家里的花生没人收,烂在地里,稻苗长了虫子没人管,奶奶已经被阿妈锁在了房里,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屋子里一股难闻的味道------妞看着信,留着泪,她觉得自己真的对这个家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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