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十•小米的童年(二)2019、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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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年的冬天,感觉异常寒冷。

        每到初冬时节,由于家里的地不是很多,玉米秆儿和高粱秆等烧柴还得留着烧火做饭用,柴禾儿不是很宽绰,所以爸爸就会赶着我家的老牛车,去离家十几里的北坨子树林带里面,用耙子搂树叶子,一车一车往家里拉。记得那时,牛车上还得用爸爸妈妈用高梁秸儿编织的大约有半米宽的席子,来一圈一圈地围上,才能防止干树叶从车上掉落下来。拉到家里后,爸爸就会把干树叶堆在围好的栏子里,这一冬天的烧炕取暖的柴禾儿就准备好了。

      那时候,农村都是土房,一进门就是外屋地(也就是厨房),大土锅台,大锅灶儿,大铝锅盖,大灶坑。做菜做饭全是这一个锅,妈妈做锅头,爸爸来烧火,俩人合作得相当默契。那时感觉主食经常是苞面大饼子,亦或是高梁米饭,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粗粮,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大米白面等细粮,所以那时候小孩子就特别盼望过年,因为过年了才可以不吃苞面饽饽了。印象中,出去和邻居家的小伙伴玩时,经常是一手拿着一个苞面大饼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根大葱,再不就是大饼子掰开,里边抿点儿大酱,一边吃一边玩,感觉吃得也特别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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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外屋地进到里屋,就是靠着南窗户的一排连二的大炕,那时基本农村家家户户都是这种构造。炕头因为离外屋地的大灶坑特别近,所以比较热乎。而越往炕稍去,就越凉了。所以,家家户户还会在炕中央再安一个灶坑,也叫门灶子,大约就是在我家房子房梁那个位置。每年冬天的傍晚,给这个门灶烧炕的活儿就落到了我的身上。印象中,家姐好像都上五年级左右了,我也上了一、二年级吧!因为家姐有肾炎病,怕凉,所以必须睡热炕,而且家姐学习好,家里基本不用她干活儿,另外她本人也不愿意干活,经常是拿出书本来读书写字,是父母和邻居眼里有出息的好孩子,这样的好孩子必须让她全力以赴学习,不能干家务的。而我呢,刚上学也看不出咋样,整天还招猫逗狗的,放学就出去和伙伴们疯玩,当时两个妹妹还小,所以这种烧炕扒灰的家务活儿自然就落到我的头上了。记得天天要挎着土篮子把树叶整到屋里,再塞进门灶子,这干树叶子烧炕是最好的,火不是特别旺,但烧出来的灰却红通通的,而且这个树叶子烧完炕后,还可以烧土豆吃。  土豆在期待的目光中熟透了,从灶坑里用烧火棍儿扒拉出来,拍去外面的灰,在手里来回倒一倒,再用嘴吹一吹,用手轻轻捏一捏,然后剥开外皮里面露出金黄的脆皮,接着掰开两半,洁白软糯冒着香气的美味呈现眼前,软绵绵,香喷喷的咬上一口,回味无穷……那个时候,家里的园子里每到秋天,会起很多土豆,就是没有地瓜,要不,我感觉烧地瓜更能好吃。

    炕烧好了,最热的最佳位置得给家姐,老妈为了省铺盖,让我和家姐一个被窝。尽管我干了又脏又累的活儿,但是平时不受人喜欢,睡觉时,家姐常常把后背对着我,那时候好像还没有线衣什么的,估计是光着膀子,为了不让冬天寒冷的风灌进被窝,(屋里炕虽然热,但是空气是冷的。有的人家有地炉子,我家也不清楚是为了省苞米瓤子,还是老爸老妈舍不得买炉筒子,亦或是半工半农的老爸比较笨拙,不会搭地炉子,所以我就不得而知了。)因此,面对家姐的冷漠无情,我只好把自己瘦削的小脸,还有骨瘦如柴的身体,紧紧贴在家姐的后背上。现在回忆起来,感觉有些不公平,炕是我烧热的,为什么却要遭受这种待遇呢?

      那时候,每天放学也没有多少作业,就是出去和伙伴们疯啊,闹啊,跑啊,玩啊!不玩到天黑都不回家,棉袄棉裤外边也没什么套的,童年寒冷的风真的刺骨,再加上里边也没有线衣线裤的,就感觉那风“嗖嗖”地往里灌,真冷啊!玩的时候也没有手套戴,所以我的手,脚都冻得长了疮,流脓淌水的,现在左手的手背上还有个五角硬币大小的冻完后留下的伤疤呢!记得最深刻的是,脚冻得有了冻疮,回到屋里,老妈用茄子秆儿熬成的水让我泡脚,猫挠一般痒痒的难受。睡觉的时候,要是老三或者老疙瘩不小心踩了我冻伤的脚,那真的是钻心地疼啊,疼得我“嗷嗷”直叫!

      小时候印象最深的还是一年一次的扒炕。大约也是初冬时节,扒炕的土坯是秋天时,老爸用牛车去甸子上拉回的碱土,用水和草秸儿拌好,用模具制成的土坯,在太阳下晒干,留作冬天扒炕时用。扒炕时,把旧的土坯换成新的,要不原来的土坯挂了许多油烟子,炕洞子里堵了,炕洞子里的烟不能顺畅地从烟囱排出去,就该冒烟咕咚的了,所以,那时候扒炕是一年中比较大的活计。扒炕时,我们可以去别人家找宿儿,因为家里的炕得连续烧两三天,才能烧干,才可以住。那时候,挺盼望扒炕的。因为扒炕家里为了尽快让炕干,为了烧火,炒几大锅的苞米花,苞米花可是我们小时候感觉好吃的美味零食。因为炒苞米花不是平时说炒就炒的,这个比较费锅,要去村东头的河滩子整回细腻的沙子,然后挑上好的颗粒饱满的苞米,搓成粒,炒的时候,看到锅里的苞米随着铲子“叭叭叭”地发出美妙的声响,还不时发出诱人的香味,心里那个高兴啊!美滋滋的,因为第二天出去和小伙伴们玩的时候,可以无比炫耀,并且边吃边馋馋她们,让她们看看:我家扒炕了,我家炒苞米花了! 那时候炒一次苞米花,能吃好长时间,都是用我家那个柳条筐装着。当时我就留了个尖心眼儿,眼瞅着筐里的苞米花要没了,我就偷偷地藏起来一点儿。然后和姐妹们继续吃筐里的,彻底吃没后。我还能把自己私藏的,事先留一手的装在口袋里,出去玩的时候继续“嘎嘣嘎嘣”地吃,让我家老三看到可了不得,她就会像个小特务似的向我老妈及时汇报:“我二姐偷摸藏苞米花了!”……现在想起来,觉得真好笑!

      有的时候不愿意去别人家找宿,老妈就把干的苞米秆儿抱屋里,铺在地上,再铺上褥子,哎呀!躺上去,那叫个舒服,心里那个美,感觉比住在炕上还软乎,舒坦!

      冬天里,老爸老妈还会蒸一锅一锅的豆包,热气腾腾的,有时一蒸就是半宿。豆包蒸好了,都一盖儿帘儿,一盖儿帘儿地拿外边冻,我们出去玩的时候,还可以一点儿一点儿地啃冻豆包吃,感觉虽然又冷又硬,但是好甜啊,都甜到心里去了,也是童年一道难忘的美味零食。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用报纸来糊墙,糊完后感觉屋里比原来亮堂不少。来家里找老爸写春联的也不少,老爸把吃饭的桌子往炕上一放,我们眼巴巴地在旁边围观,看着老爸提起毛笔,龙飞凤舞地在红纸上写对联。记得那年是龙年,老爸给我们自己家写了一副对联:龙年话龙龙腾虎跃,苏门爱书书香门第。横批是“其乐融融”!

      写到这里,情不自禁想起了我可亲可敬的老爸,心里酸酸的,眼睛湿润了……哎!多么想念我的老爸,多么留恋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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