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明晃晃的天空上，大片大片的白云被风一寸一寸地撕裂，院里的桃花也都随之被打落了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妄图在天上戳出几个洞来。
一袭黑色长袍，胸前金丝线勾勒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腰间束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镂空雕花的金冠将乌黑的头发束起。
只消远远地瞧上一眼，苏灵儿便明了来的是谁。
一步一步，叶昭缓缓向着苏灵儿走来，隔着玄铁笼蹲下来，“听闻你们精灵一族的翅膀折断后磨成粉末，细细敷在脸上可保容颜不衰，更甚从前。”
分明是深情的目光，温润的语气，为什么说出的话却是让人阵阵发寒。
“灵儿别怕，有阿昭在，不疼。”叶昭的双眼温柔地可以溢出水来。
“咔——”
血色朦胧了日光。
02
第一次遇到叶昭的时候，是在苏灵儿九岁的时候，彼时叶昭十二岁。
苏灵儿一直都记得初遇叶昭的那天。关于叶昭的点点滴滴，苏灵儿片刻都不曾敢忘。
身为精灵族公主，苏灵儿自幼受到全民爱戴，没经历过什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所以一直心思单纯、为人善良。
那天，月牙挂在树梢上，满天的繁星数起来很是晃眼，偶尔风声走过树林发出“哗哗”声，蟋蟀一直在草中跳舞，知了在枝头歌唱。
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就像叶昭一样。
“知了知了，你别唱了，很难听的。”苏灵儿撇了撇嘴，躺在草地上很认真地说着。
但知了还是在唱个不停。
苏灵儿佯装生气，奶声奶气地凶了句：“别唱了！”
“小姑娘，知了是听不懂你说话的，何必平白无故多费口舌呢。”不远处被狐裘紧紧包住的少年淡淡说道。
少年话刚一说完，整片树林的知了声便都戛然而止，着实有些尴尬。
可少年并不觉尴尬，只是对着苏灵儿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宛若十里春风来。
苏灵儿坐起身来，歪着头打量着少年，“真真是个怪人，大热天的还裹着个狐裘。”
“小妹妹，你大晚上不归家，一个人躺在荒树林里呆着，还和知了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你不也是个怪人吗？”少年淡淡的语气掷地有声。
苏灵儿转了转眼珠，“也是，既然我们同为怪人，不如交个朋友吧，我叫苏灵儿，你呢？”
“叶昭。”
“日为形，昭为声。听起来就像太阳一样呢，温暖光明，你阿爹阿娘一定对你期望很高。”苏灵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大概吧。”叶昭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那你大晚上还在外面，是因为和你的阿爹阿娘吵架了吗？”
“差不多吧。”苏灵儿随意打了个马虎眼，“那你呢，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你也看到了，这种炎炎夏日我却还披着狐裘，倒不是因为我特意另类，只是我打娘胎起就受了病，自小体弱多病，大夫也断言说我活不过今年。”
叶昭的声音平稳而清亮，仿佛他说的要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听闻精灵一族全身为宝，其血液有奇效，经常在此出没，于是想出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请精灵一族帮忙，不过，估计很难。”
当然很难了！苏灵儿撇了撇嘴，父皇他们最讨厌的就是你们人类了，总说你们是天底下最贪婪的动物，更何况当初鲛人一族的哥哥姐姐们就因为帮了一个人类，结果尽数被你们抓走，现在近乎灭族。谁会愿意来帮你啊。
苏灵儿不想太打击叶昭，于是婉转地说：“你还是走吧，那些精灵帮你的几率很小的，你想想传说中的鲛人，就因为帮过你们一次，结果却被那些自私的人尽数捉了去折磨至死，而精灵和鲛人一族又素来交好，怎么会帮你呢？”
“更何况，精灵一族也不一定能治好你啊，何必白费力气。”
“能否治好是另一回事，总得去试试。再说，我叶昭又岂是那些利欲熏心之徒，我毕生之志便是重修各族友好，那些因为名利而伤害精灵鲛人的人是我最痛恨者。”
叶昭的目光坚定而清澈，看得苏灵儿竟晃了晃神，这个人类似乎和阿爹口中的人类不一样呢。
这瞬间，苏灵儿迫切地想救他，不希望他就此死掉。
精灵一族的血液的确能够活死人，只不过，得是心头血。
而一个精灵一生的心头血不过三滴，珍贵无比。
苏灵儿的脑海里开始纠结，拿出一滴心头血，自己顶多从此身体弱些，但这样却是能救一个好人。
“你有什么喜欢的花吗？”叶昭轻轻坐下身来，抬头望着天空，眼底无限悲凉。
“我？我喜欢桃花。”苏灵儿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吓到。
“哦？为什么？”
“以前曾听到一个人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感觉很美丽，便欢喜了。”
“这首诗可不是单纯来形容桃花的。”叶昭笑了笑。
“我更爱梅花，立于寒冬，不屈不折，别有一番风骨。”叶昭顿了顿，“不像我，今年这样的寒冬，我怕是挺不过去了。”
苏灵儿听到后急了起来，“不，不会的，你肯定能够挺过去，而且还会过的越来越好。”
“谢谢你的祝福了。”叶昭摸了摸苏灵儿的头，温暖地笑了笑。
苏灵儿打开他的手，“我没开玩笑，我们家有一灵药，我就藏在身上，绝对可以救你。”
叶昭疑惑地望着苏灵儿，他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害怕这又会是一次落空。
有过希望之后再失望，那就是种绝望了。
“你先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再睁开，千万不准偷看哦。”苏灵儿紧张地叮嘱道。
“好。”叶昭缓缓闭上双眸。
看到叶昭闭上眼睛后，苏灵儿四处望了望，确定没人后长呼一口气。
左手浮于胸前，一头乌发在黑夜里转为银色，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晕圈，耳朵逐渐变得尖利，背后一对还未完全成型的翅膀在空中缓缓摆动。
“咳——”
金黄色的鲜血浮在空中。
苏灵儿的脸瞬间惨白，看着空中浮动的闪烁却是不由地笑了。
“阿昭哥哥，找到了，你先张嘴，这可是我家独传的秘药，拿出来不快点服用就会失效的。”
苏灵儿稳了稳身形，故作轻巧地说道。
看到叶昭服下后，“睁眼吧。”
“感觉怎么样了？”苏灵儿紧接着有些急迫地问，“好点没？”
“貌似，有些热？”叶昭有些不确定地说。
随即脱下了裘袍，“好了？我真的好了！”叶昭激动地握住苏灵儿的肩膀，“我不冷了！”
“恩！”看到叶昭的笑苏灵儿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恍惚中，苏灵儿觉得，这天下还有什么能美好过眼前这个少年的笑容，大概是不会再有了。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叶昭双手抱拳，接着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这个送你作为信物，若有朝一日你有难，拿着玉佩去找都城天下第一楼的掌柜，我定当帮你。”
苏灵儿握住玉佩，笑嘻嘻地说，“好。”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就这样相互站着，不说话，便十分美好。
03
春山如黛，垂柳画桥。白云出岫，倦鸟还巢。
日光和煦地落在树林上，树影在风中摇弋。
“嘿，你听说了吗，人类皇族居然敢来我们这向小公主提亲，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自信。”
“就是就是，就人族那个怂包样，怎么能配上我们的小公主。”
“不过公主好像蛮喜欢人族的啊？我记得好像好多年前小公主牺牲了一滴心头血救了个人族，因此还生了场大病，常年体弱。国王还为此气的不轻啊。”
“呸呸呸，别瞎说，那是小公主年少不懂事，太善良了，所以才被人族蛊惑了去。”
……
苏灵儿一个人在寝宫里坐着，单手拖着脸腮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苏灵儿可以肯定，父皇是肯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自己对这个人族也没有什么兴趣。
不如就趁着人族来提亲的这段混乱日子偷偷溜出去玩玩？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第一次出门，苏灵儿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索性把值钱的东西全都带上了。
对了对了，还有玉佩，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
出去玩几日，父兄勿念。留下纸条苏灵儿便悄悄地溜了出去。
04
一路上，苏灵儿并不停留，拿着手上从家里偷出的地图一路向都城临安飞去。
到了城外的小树林，苏灵儿收起翅膀，开始步行。
进了城内，苏灵儿才发现有多热闹。
集市人来人往，小贩大声吆喝，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
“临安最好吃的糖葫芦呦，不好吃不要钱嘞。”
苏灵儿好奇地走过去,“能给我一个吗？”
“小姑娘，五个铜币一个。”
“铜币？可是我没有铜币。”苏灵儿从怀里掏出一粒珍珠递过去，“这个可以吗？”
小贩接住珍珠放在嘴里咬了咬，兴奋地说，“可以可以，这些糖葫芦都归您了。”
“那你知道天下第一楼在哪吗？”苏灵儿又问道。
“姑娘您沿着这条街直走，在遇到的第二个路口左拐，一会儿便可以看到了。”
“谢谢。”苏灵儿举着一手的糖葫芦一蹦一跳地来到天下第一楼。
“你们掌柜在吗？”苏灵儿走向柜台笑嘻嘻地问。
“您是——？”小二谨慎地问道，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地店小二，已经明白不能随便轻视任何一位客人。
苏灵儿从怀里掏出玉佩往他眼前晃了晃，又立马收回怀里，宝贝得紧，“你认识吗？”
小二一惊，这不是四皇子的玉佩吗？定过神来，“姑娘你等会，我这就去找掌柜。”
“好。”苏灵儿无聊地四处张望。楼内的人虽然很多，但却并不吵闹，没有大声喧哗者。
“想必就是这位姑娘了，请问姑娘名讳？”不远处走来一位大腹便便，目光精明的中老年男人。
苏灵儿回过神来，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后，轻轻应了声名字。
“姑娘不如您先在小店住下，容我去向上通报下，有了答复便来找您。”
“所以说，现在是见不到叶昭哥哥喽？”
掌柜大惊，怎么能够直呼皇子名讳呢，不过掌柜并没有多说，只道，“估计会等上几天。”
“好吧。”苏灵儿耷拉着脑袋在客栈住下。
光阴从指间溜走，三天悠然过去。
苏灵儿趴在桌子上不停叹气，叶昭怎么还没来啊，哎。
“灵儿？”窗边传来一声清脆如玉的声音。
苏灵儿惊喜地回头，“阿昭哥哥？”
“嗯。”叶昭从窗户里翻进来，“以后唤我阿昭便好。”
紧接着又急切地问，“你这次过来是家里出了什么是吗？”
“没，没。”苏灵儿急忙否认，腼腆一笑，“我就是想来找你玩玩。”
“没出事就好，吓死我了。”
“你为什么非要从窗户翻进来？”苏灵儿问道。
“当然是想看看我的灵儿妹妹长成了什么模样。”叶昭打趣道。
“那我自然是越来越好看了呗。”
窗外阳光泼洒，云飞涛走；窗内是久别重逢的两人的言笑晏晏。
你在说，我在笑，这大概便是最美好的光景了。
05
明明记忆里是分明的快乐，如今，却都是变了。
苏灵儿虚弱地伏在冰凉的地面上，“那日元宵灯会上，你同我说的，可有一句真心？”
苏灵儿有些痛恨自己，这种时候，自己竟然还对他抱有希翼奢望。
玄铁笼外，叶昭居高临下，手里拿着毫无生气的翅膀，目视前方，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看向苏灵儿，“并无。”
随后大步离去。
“并无，并无。”苏灵儿喃喃地重复着，“原来都是假的啊。”
原来自己的真心不过都是一场笑话罢了。
元宵家灯会上。
翩翩少年，温柔情话。
“灵儿，我心悦你，这一生我都想去照顾你，呵护你。”
“我不仅是你的阿昭，也是当今的四皇子。”
“你愿意嫁给我吗？嫁给这个一无所有，身处皇室斗争，随时可能丧命的我吗？”
“我愿意。”
“我可是精灵族的公主，我会护住你的，阿昭。”
叶昭听言并未惊讶，苏灵儿也并未多想。
两人十指相握，许诺天长地久。
信誓旦旦，如今却是更像嘲讽的魔咒在苏灵儿耳边挥之不去。
06
自元宵灯会两人真心相对后，苏灵儿便日日住在叶昭的别府里等着叶昭来娶自己。
虽然叶昭对自己仍是千依百顺，只是自此之后，叶昭便再未提及嫁娶之事，对此也含含糊糊。
数月后，苏灵儿有些急了，“阿昭，到底怎么了？”
叶昭再次吞吞吐吐。
“阿昭，你说，我听着，你若不愿娶我，我离开便是了。”苏灵儿的眼神暗淡无光。
“灵儿不是的。”叶昭停了停，终是说出口。
“镇国将军的女儿叶芝在从前帮过我许多忙，那时我还是个无权无势、身染寒疾的落魄皇子，但她却并未嫌弃我，还经常过来帮我。”
“只是她身子也并不好，近来经常咳血，太医说她快不行了，只能活上三五年，镇国将军希望我娶了叶芝，他说叶芝和我在一起才稍稍快乐些。”
“并应允我叶芝死后可以再娶。”
“我答应他，对不起你一片深情。镇国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拒绝他，却又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灵儿。”叶昭说完带着些哭腔。
听罢，苏灵儿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若他女儿好了，是不是就不会再让你娶了？”
叶昭顿了顿，“恩。”
“傻阿昭，你忘了吗，我可是精灵啊，怎么可能会救不了叶芝，你的寒疾靠得不也是我吗。”
苏灵儿笑道。
如今想想，并非他傻，而是自己实在太傻了。
因为叶昭，与家人争吵决裂。
因为叶昭，又将第二滴心头血剥离体外。
失去第一滴，自己只是虚弱些，失去第二滴，却是等于失去了精灵这个身份。
从此不再能与万物交流，五官不复灵敏，寿命也不再延长。虽有翅膀，却是再也不能飞起来了。
苏灵儿当时只都觉得是值得的，只要是能和阿昭在一起，变成一个普通人也未尝不可。
满脑子都只是一个人——叶昭。
苏灵儿天真的以为，自此，除了死别，没有什么能阻止自己和叶昭在一起。
却忘了父兄说过，人心，最难叵测。
07
从第一步退让开始，后面无止境的，都是步步退让。
“灵儿，叶芝父亲手握兵权，我必须娶她才能得到她父亲的支持。”
“你相信我，待我君临天下之日，你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苏灵儿看着满院他为自己种的桃花，突然觉得可笑，一切都明朗起来，“你还要骗我多久？你这虚情假意都留给叶芝吧。”
这满是虚假的院子，苏灵儿迫切想要逃离。
可却是，逃不走了。
叶昭打造好了玄铁笼，将苏灵儿关了进去。
“灵儿别担心，阿昭真的不能离开你，阿昭是真的好爱你，你等我好不好？”
苏灵儿终究是有些动摇，没有反抗。
虽是关了起来，叶昭仍然天天过来陪着苏灵儿。
“关你起来，一方面，不想让你离开，另一方面，这个玄铁笼，除了我，旁人是打不开的，你如今身子骨弱，外面有许多人想置我于死地，我怕他们会因此迁怒于你，在这里面，你终究安全些。”
苏灵儿竟鬼使神差的，又相信了叶昭。
直到叶芝过来。
“啧，你不会真以为殿下对你是真心的吧。之前留着你，是需要你背后的精灵族，如今精灵族已被殿下挥兵踏平，你，殿下已经不需要了。”
“对了，你知道精灵族怎么灭的吗？是殿下打着提亲的幌子进入精灵族，说来也有趣，明明你一家子都和你决裂了，你父亲却还是因为你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怜他当天便被殿下带去的十万大军打的措手不及。”
“本来他们可以活下来的，可惜他们骨子硬，不愿意为奴，全都当场自杀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苏灵儿并不愿相信叶芝的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如今精灵族，只剩下你一人了，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说完叶芝便趾高气昂地走了。
晚上叶昭来时，苏灵儿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叶昭。
“你都知道了。”叶昭的语气平淡而没有波澜。
“为什么？！”苏灵儿哭喊道。
“你知道的，贪婪。和鲛人一样，贵族喜欢他们作为宠物。我带兵攻下，能够获得朝中不少人的支持。”
“所以你困住我，用语言迷惑我，只是为了让父皇误以为我与你还在一起，借机攻打我族？”
叶昭默不作声，转身离开了。
一切，都明了了。
08
苏灵儿浑浑噩噩地过了许多天，直到叶昭亲口承认的那句，“并无。”
如同凉水浇灌全身。
没过多久，新皇登基，叶昭终是如愿做了皇帝。
苏灵儿看着满院的桃花，喃喃道，“你的愿望，终是实现了呢。”
全族皆灭，已无活下去的愿望。
精灵是上天的宠儿，这句话说的并不假。
身为皇族，最后一滴心头血可以祝福或是诅咒他人。
金黄血液浮于半空中，叶昭恰巧来到。
“阿昭，你看，院里的桃花又开了呢，真的好美，可惜我以后大概都看不到了。”
“本来我想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可我终究还是舍不得。”
“我祝你这此生不老不死，立于皇位，孤独一世。”
“阿昭，对不起，我还是见不得你同旁的女子相爱。”
须臾间，苏灵儿化为泡沫飞向天空。
“灵儿——”地上的少年泣不成声。
09
我叫叶昭，母妃曾盛宠一时，也因此被奸人所害。
我出生时，她便死了。父皇觉得是我害死了母妃，所以从不待见我。
打娘胎起，我便身染寒疾，我并不想就此死去，我得为母妃报仇。
见到苏灵儿的第一眼，我就猜到她是精灵族。我故意同她接触，和她聊天，只是为了让她来救我，没想到，她竟真的傻乎乎的救我。
我将玉佩给她，并没想过她会真的来找我。她来找我时，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所以特别着急。索性，她只是贪玩才找来的。
不知怎的，我竟喜欢上了她。元宵灯节上，我向她吐露真心，她竟傻乎乎的告诉我她是精灵族公主，还扬言要保护我。
男儿顶天立地，怎么会需要一个女子来保护自己。
我暗暗下定决心，此后，我必定拿命护着她。
我得登上皇位，就必须治好叶芝的病并娶她，为此我骗了灵儿。灵儿从此身体更弱了，我想去照顾她，却身不由己。我发誓，以后我会尽我全力弥补她。
为了让叶芝相信我对灵儿只有利用，我把灵儿关了起来，还带兵攻打精灵族。
但其实精灵族早被我私下转移到一安全住所，世人只会知他们自杀身亡。
灵儿问我时，我多想告诉她事实，可是四周都是将军府的眼线，我不得不默不作声。
叶芝看上了灵儿的翅膀，若是让叶芝带人去，灵儿免不了受一番折磨，所以我主动请缨前去。
当灵儿问我是否真心时，我只能否认。
我总在想，没关系，我还有半生的时间去照顾她。
我终于登上皇位，终于能够告诉灵儿一切，我跑到灵儿的院子，迫切地想告诉她一切。
可是，她却在我面前，离开了。
一切，都晚了。
无论我如何嘶喊，她都无法再回来了。
她太善良了，哪怕死，也是祝福我，不肯伤害我。
灵儿，你祝我孤独一世，你却不知道，没了你，我注定会孤独一世。
你为什么要留我一人在空荡荡的人间。
从前想要登上皇位，大展作为。如今才知道，这一切，都比不过一个你。
我想去找你，却死不了，只能日日活在悲痛中。
每每看见桃花，就会想起你，想起关于你的一切。
想你时，我便烧一枝桃花寄给你。
向你寄去我的相思。
可是如今，桃花已经不能承载我对你的思念了。
因为对你的思念随着日子推移，已经在心中泛滥成灾。
我四处寻找解除办法，终于找到一种秘术，可以让我一直沉睡。
无法死去，当个活死人也不错，一直活在有你梦中去。
这空荡荡的人间，不要也罢。
灵儿，若无你，我愿长眠不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