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青缥,格物致知

远山青缥

缥,青瓷如缥的釉色,是一味极高雅的古老中国色。

缥色,是极目天际的连绵之色,似有还无,隐隐约约,气质神秘内秀,是一抹淡淡晕开的幽蓝清灰深碧。

吴均《与朱元思书》中“水皆缥碧,千丈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描绘出山水奇特、江水淡蓝的自然色彩。

中国古代运用重染的方法,把丝织品从原色不断地重复浸染,让颜色从浅入深,分别染出色差有别的染物。《荀子劝学》中的“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就是这个道理。缥的染色不算复杂,主要用料就是蓝草。据古书《 夏小正》记载,我国在夏代已种植蓼蓝,并已知道它的生长习性,“五月,启灌蓼蓝”。就是说到了农历五月, 蓼蓝就要开始栽种了。

青出于蓝

“缥瓷”,自带魏晋风度,它是名士标志,也是南朝标识。南朝人爱饮酒,动辄“饮酒数瓯”,又好品茗,故茶具亦称“瓯”,魏晋风度离不开“瓯”。我国瓷业,唐以前,重点在瓯。自晋以来,瓯瓷兴起,瓯窑遍地。唐以后,由瓯转越,瓯瓷遂被越瓷替代。瓯瓷釉青泛白,南朝时已流行,人称“缥瓷”。唐秘色瓷里,也许还能见到“缥瓷”的影子,但那已经神非了。秘色瓷的“千峰翠色”,那是唐人的雄伟气象,而非晋人风采。炼丹与缥瓷,是魏晋的支柱产业。梁武帝的山中帝师茅山道士陶弘景,曾在瓯地炼丹。服食“五服散”,也是造成魏晋风度的重要原因之一。


(明) 文徵明 兰亭序(局部) 纸本设色  纵27厘米 横285厘米 辽宁省博物馆藏

东晋永和九年,王羲之等人修禊于会稽山阴之兰亭,留下号称“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序》。历代诗词中有近五百首提及兰亭,以宋代为最,今人再看兰亭,远不及唐人挚爱、宋人崇拜。

“缥瓷”如玉,釉色如丝,尤其是那些自由化的开片,是独立人格的瓷境之表现,更反应了“宁作我”的魏晋风度。晋人善谈,颇有简约之美,谈瓷,只一个“缥”字,就表达了丝与瓷这两种最美的“中国制造”的本质。


竹林七贤

然,瓷易残,贵如“缥瓷”,残了岂不可惜?故于其易残缺之口沿处镶金边以加固,而称“金瓯”。以此为原型,引申开来,称国家为“金瓯”。始言者为梁武帝,只一句“我国家犹若金瓯,无一伤缺”,便引火烧身,招来侯景之乱,一代王朝,终于像“缥瓷”一样碎了。他本人,也被困在“金瓯”里饿死了。

褒衣博带,羽扇纶巾,金瓯青缥,曲水流觞,这些带着历史温度的魏晋风物,可摸、可触、可感,它们定格在那个时代里,承载的精神力量超越时空,见证了一个乱世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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