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朋友曾经在QQ里发了条说说，说是买了本有书，要好好读读书，我是这样回复他的：“ 那天上楼，见楼下新搬过来个住户，房客为一男子40左右，累的够呛，便去帮忙，上下扛 了五六个大箱，问他是何物，只说是书，又进了屋，见屋里还有几个箱子，一问，还是书，和他聊聊，知道，他是工地工人，冬天没事，唯一的爱好，便是读书，那书都是读过的，小到世间杂记，大到春秋三国，从小说传记，到散文诗集，少说也有百本了吧，言语之间确实能听出些文人的气质，只是一个轮大锤的，说起话来，文彬彬的，还真有些奇怪，拜别后，便想研究一下读书到底有没有用，说了这一堆只是想衬托出一句话来：有这闲功夫，赶紧学学一建吧，这年头，养活老婆孩子才是头等大事呀。。”，为了找到我当时回复朋友的这条句话，我翻了他好几百条的说说，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本来觉得这哥们没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今天确叫我有了不一样的认知，不单单是对他，也是对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

本是在房间里扫卫生的，却突然有人敲门，想想我的门若是没有预约很难会被人扣起，有些奇怪，开门便见楼下这哥们：“吃了没呀”，“没呀，快过年了，我在打扫卫生，有什么事吗？”“啊，晚饭，去我家吃吧，我和你嫂子，还说呢，她说快过年了咱也得聚聚，楼上楼下的。。。”。我心理到是有点紧张，不知这饭从何处吃起，该不是有事找我，我们是楼上楼下，倒也算是邻居，可没打过几回照面，一次是他刚搬来时帮他搬了搬书箱，还有就是帮他修过一次电脑，当然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有一次，这楼的主干下水管赌塞了，一至四楼的各户聚起来，讨论怎么解决，大家的意见是，通知各户房主，因为这几家房子都是租的，叫房主平坦通下水的钱，毕竟这事不应该他们承担，可结果有两户的房子是中介代管的，房主不在本地，大家谁也不爱垫这个钱，可下水又不能一直不用，我实在懒得为这点事，在去找趟房主，就问了通下水什么价位，并不贵，也不会对我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便一个人全担了，省着麻烦。可能就是这样，这哥们每次见我的态度多是恭维，莫非他把我当做大款了，那真要叫他失望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正好最近生活费凑紧。能省一顿是一顿，便没有强颜推辞的去了，近他家门，我并没有注意什么，因为是楼上楼下，房间面积格局什么的都是一样的，酒肴间便聊了聊生活，工作一类的杂事，同样没感觉他与我在工地应付的其他工人有什么样的差别。我并不是瞧不起工地工人，可因为年龄上的代沟，和对事物理解上的不同，使你很难，和他们在一个频道里沟通，工作经验告诉我，要想和他们聊的来，就只能换个频道，可当他聊到家庭生活时：“你看，哥活的多自在，我想要的都有了，跟你说，哥就没上过学，但哥啥都能干，你看这房间设计的，都是我自己弄的，搞你，你不行吧。”我瞬间意识到他说的是极为正确的。。。

这是40平米的房间，被勉强划分为了两室一厨一卫，因为太小，我把小的一室当做储物间。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也没觉得多么宽敞，而且我近乎没有家具，可这哥们，竟然在同样的空间里居住了一家三口人，家里还有冰箱、洗衣机、洗澡用的热水器，这还不算，因这冬天没活，他和他的媳妇还做一些直销的兼职，家里堆放了好大一堆装纸巾的货箱，如果仅用数学去计算，一个40平米的房子，大概能出112米的立方空间，想在堆些东西，倒也不是难事，只是生活没法子用数学去计算，要把生活中琐碎的杂物摆放的仅仅有条，并不是简单的事，邻居特别爱琢磨，他把四面的墙都做成了衣架，连床顶都加上了二层板，用来堆放货物，我说“这你睡觉时不怕塌下来呀”，“跟你说，地震房子塌了，我这东西也塌不了，哥没学过这些，但也不用学，什么力学什么，哥说不上来，但咋回事，我都懂，三角形具有稳定性，瞧见没，这东西往这一架，这两立柱在一顶，你可知道，立柱直千斤呀，还塌，我老家，给人盖的房子，哥啥也没用，一个人，拎点方子，往那钉，结构就起来，在找俩瓦匠把墙一垒，二层小楼！，搞你们，你们还要算什么的，哥不用，哥也不会算，但哥就知道它塌不了，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他说的我没有理由怀疑，农村家盖房子我也见过，只是想想这要是被我做结构的同学听见，又要和我倒腾出一堆理论来了。邻居又和我说了些他家具，他就平这“三角形有稳定性和立柱直千斤”的俩条理论，打造了这满屋的东西，从儿子的书架、衣柜到承得的货架、抽屉，全是他自己打的，而打造它们的材料，更是跌破了我的眼镜，都是一些别人丢桌的费木材，什么桌子腿，不要的窗帘滑道，塑料板一类的，刚刚说的直千斤的立柱，就是半截托布杆子儿，除了外脸的装饰是买的外，大部份的内部结构，都是用别人、或是自己生活中丢掉的东西做的。当然这也不是我所在意的，叫我对他敬佩的，是他在做这样事情上的一样更为细节的东西。

我们所租的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楼，这样房子，能住就已经不错了，当然不会有洗澡的设施，邻居在卫生间加了热水器，那卫生间应该也就1平左右，但平米已经不是重点，为了防止漏电，他把灯从屋顶，移到了墙上，并加了玻璃护罩，还做玻璃格物间，用来放怕湿的浴巾，卫生纸、沐浴露一类的东西，抛开外观，和大小不言，其达到的功能，和商务宾馆里的卫生间差不多，这房间的水源，原本只有一处，在厨房，厕所的用水，要靠某些古老的方式解决，他将厨房的水源接了个三通，又加了分流，一路通向热水器，一路通向蹲便，打开水龙头，便可以冲厕所，一路留在原地要来洗宿，还有一路接到炒锅，估计是平时烧菜，刷碗用做的水。连通这厨卫和双室是一个约0.8*2.5米的走廊，邻居在上面架了衣杆，用来凉洗过的衣物，下面正常通人，还做了个类似于衣服店里用来上下取放衣服的杆子，而做法就是，在托布杆子上钉两钉子，我终于找到那立柱的另一半截了。。。。

除此这些还有好多，像是洗宿用品的分层台，厨房用具，调料盒，甚至儿子的自行车，都打造了些专门存放他们的架子。所用的材料都是一些废旧的东西，甚至是破碎的镜子。我并不想表达邻居的节俭，也不想说他做为工匠的本领，他并不是木匠，在工地从事的也是苦力一样的活计。可他对付生活看来是很有招数的，我们吃饭的时候，他放了音乐，我并找不到音源的出处，他指向墙角，他在墙上钉了两钉子，把蓝牙音箱，架在上面，“你看咱这享受，环绕的！！”，他把不要的裤子截断，把挤塑板一样的东西塞到裤腿里，做成靠背，把它挂在门框上，像熊一样，用背去撞它，说是能锻炼颈椎，我并不在意其功效，只是觉得这应该也算一件家用保健器具了。用他的话说，他活的是相当的自在。

  邻居有个儿子，今年高三，应该是约来了几个要好的同学来家做客，他们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我们在主屋吃饭，加上邻居的亲戚，和他儿子的三个同学，这房子又容纳了8个人，邻居在高声阔论的他所了解的东西，从春秋楚霸，到什么易经，佛学，加上他平时也做一些安利一类的直销，又搬上好大一堆成功学讲座，最后都磕到量子物理学来了，我当然是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后来我找了个引硬是把话题，蹩到孩子的教育上来了，他说他儿子，学习也不好，不学习，爱玩。“不过，我能做的，就是儿子他想学习，我就一定帮他，这有啥难的，不行，咱俩一块学呗，但他要不想学，我也不能逼着他，我能做的就是，他想走的路，我为他铺好，至于他怎么走，那就看他自己的了”，还说，早上叫儿子起床，儿子赖床不肯起，突然想起昨天儿子砸碎了两个盘子，儿子没敢告诉他，他其实知道，但也无所谓就没在意，为叫他起床，就故装愤怒的样子，说“咱家这盘子怎么少俩呀”，这孩子一听，倒真精神了，或是大早上为孩子做他爱吃的刀鱼，来诱他起来。看的出来，他对孩子是十分爱戴的。其实，他儿子的高中，是靠自己考上的，学习在不好，想上大学也不成问题，外表叫人看一眼就知道，一定是个省心的孩子，在这样小的房间里，能叫三四个同学来家里做客吃饭，至少他在引导孩子上也没什么问题。他媳妇在一旁和我们闲聊，胖胖的倒也富态，听的出来，她对这样的生存条件，和这样的老公，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意见。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表达自己对邻居料理生活上的佩服，他说的很对，要是换做我，我真心是做不到的，没有经济保证的基础，我很难担起一个家的责任。本是无奈才下去吃的饭，并不想和他有太深的纠葛，因为实在找不到共同的话语，大部分都是他在劝酒，肚子也没怎么填饱，不过，却叫我写出来三千多字，这饭倒也没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