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愿做养花人

一直做着这样的梦：一两间小平房，一个小院，四季花开不败。春暖花开，有秋千晃荡；夏日草木成荫，可以乘凉品茗；秋日把酒黄昏，有暗香浮动；冬日绿意依旧，晒晒太阳拉拉家常……

多年前曾从花鸟市场移了一些绿植，在客厅和阳台安放，给家居生活添了几分生气。每日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急急地去打理它们。急急地看，花开了没？土干了没？叶有没萎？然后浇水，清理落叶，看看这朵花，摸摸那片叶，看它们长叶，心里也高兴；看它们开花，心里也开出一朵一朵花来。

上花鸟市场寻花，选定的第一盆花是晚香玉，那貌不惊人的中年妇女说，夜来香好呀，好养，一周浇一次水就可以了。她还补充说，邓丽君曾唱过一首《夜来香》，使得这花扬名大江内外。就冲着卖花妇人的这句话，我拍板：买了！

有时，人的感觉就这么奇怪，仅仅是因为某句话，或某一个神态，某一个动作，某一个云卷云舒的日子，某一个特定时候柔情或激情的涌动，便喜欢上了。

店家还说，粉掌也挺好养的，可以土养，也可以水培。果真，那一个个或大或小的鱼缸里这种植物和金鱼和平共处，粉掌兀自粉，金鱼自在游，相安无事，有意思！

茗儿看到那一包一包的花籽一定要买，说是要看种子是如何发芽长叶的。之后，看着香薄荷和含羞草相继出土，小芽渐渐长大，茗儿不知有多兴奋！放学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她的香薄荷和含羞草长多高了。没想到，那么纤弱细长的香薄荷竟然能开出那么大朵的花来。

茗儿最喜欢的事就是每天早上起来，用手指拨弄含羞草的叶子，果真一触就合拢，就像一位害羞的小姑娘。每回，她不知有多欢喜，总兴奋地嚷着：妈，你看，它的叶子果真能合拢的！我看着她，就会想起那首歌：小小一株含羞草，自开自落自清高，她不是存心骄傲，只为了，只为了，美丽情操……

起先，晚香玉只含苞，不开花。那一个夏夜，我终于看见了一朵洁白的花儿在叶丛中绽开笑颜，心里不知有多欢喜！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还开了阳台的壁灯，用手机或近或远拍了下来，发送给好朋友。    后来每天有花儿依次开放，在花香中入眠，在花香中晨起，那日子，因为花而添了几分诗意！

秋风起，晚香玉开始落叶，我总不忍心丢弃，每回都很小心地捡起，放回到盆子的土里。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化作养分护花我想该是落叶最好的归宿。

秋去冬来，花儿谢了，香薄荷萎了，含羞草枯了，碗莲败了，顿时，觉得寂寞了许多。我养的花木，大多都是春天播下，繁茂在夏，落叶在秋，等不到冬天，也便悄然萎去，了无踪迹。每到冬天，阳台上稀稀疏疏，甚是寂寥。当中有几年忙忙碌碌，每日里为工作为生计奔忙，有些年，阳台上就只剩下夜来香和凤尾菊相互守望。这俩也真是生命力顽强，领养到家里十几年了，生萌儿的时候在医院住了二十来天无人打理，居然在严寒中存活下来。这是天要他们活，事后我开玩笑说。

佛系的我比较随缘，养花也是如此。但凡到了我家，日常也就阳光加清水，另加清风明月，偶尔修枝剪叶，没有施肥除虫，没有人工嫁接等技术活儿。寒门不敢养娇气的贵子，通常我也只养好种易活的。养花就像养娃，你用心思多些花儿也就养得好些。有一年，阳台上各种各样的花儿养得特别好，时序轮转，花开不断。如向日葵、蜀葵、百合、月季凤仙、含羞草、波斯菊、星星花、太阳花、百日草、矢车菊、茉莉等开得轰轰烈烈。夏日的早晚，小萌儿就在花下嬉戏玩耍，摆出小饭桌，吃点糕点水果，喝点牛奶饮料，数数花朵数量，也学大人浇花洒水。然后，就恋上了这块自留地，假期里一家人出去旅游几天，也时时牵挂着，心心念念着，远门就放弃了，生怕家里的花草全枯了萎了。

那一簇茗儿捡来的吊兰，随意压在土里，不断分株，不断分株，生机勃勃，绿意葱茏。去年，给整了一个花架，独居阳台一隅，一簇簇下垂的枝叶，奶白黄蕊的小花，有一种小清新的飘逸出尘。有时，也剪几个头，插在玻璃瓶里，摆在书架或者搁在书桌上，工作学习疲了累了，看几眼，满眼清凉，也可以解解乏。

今年入手了一些花苗，其中茉莉好几盆。移植的花木有一个适应土壤的过程，茉莉也是，也经历部分叶子黄枯掉落的阶段。及至看到新芽抽出，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含苞绽蕾对我来说是一件大事，我一有空便去看看，及至花儿绽放，仿佛自己生的娃儿般喜爱。风车茉莉开花早花期长，花儿成片开放的时候，每逢行至阳台，便有一阵幽香扑鼻而来，令人神清气爽。白茉莉花形柔和秀美，复瓣，色香俱全，沏一杯清茶，放几朵茉莉花，既赏心悦目又唇齿留香，甚爱！

凌霄花刚寄过来的时候，如果不是根部被泥土和薄膜保护着，我简直怀疑那就是一截枯枝。植到花盆里，在阳台的洗衣板下阴凉处放置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抽出一点点嫩芽，在我眼里，那就是生的希望。然后，看着它不断发出新芽，抽出新枝，长出新叶，生出很多带刺的吸盘，攀爬上墙，莹莹的绿，光影下摇曳的叶，我的心里，生出了慢慢的感动和欢喜。那一年在福州三坊七巷初遇爬上屋顶，开得轰轰烈烈的凌霄花，刹那惊艳的邂逅！

薄荷和绣球是剪枝扦插的。起先，刚扦插的薄荷枝叶在太阳的暴晒下逐渐枯萎，醒悟过来的我及时搬至阴凉处，多浇水，慢慢地，也渐渐精神起来。过不多久，不断分枝长叶，繁茂异常，欣欣向荣。剪几枝插在玻璃瓶放在厨房的窗台上，每回洗碗，可以看到几枝新绿，闻到薄荷的清香，也有点点小田园的清新。那枝绣球不温不火了好几个月，不见枯死，也不见抽枝长叶，真心磨人性情。直至那日发现底下茎部抽出新芽，那一刻，仿佛沙漠中发现了绿洲，欣喜不已。

这一季的月季开得数量不多，但是很漂亮。每一朵都很饱满，很圆润，色彩也柔和淡雅，我得空便去观赏，181说我成了花痴。小妞小小年纪便会说谁不爱美，是啊，对于美的喜爱和追求是人的本性。康乃馨花苞孕育的时间长，花期也长。尤其让人欢喜的是百日草，花朵鲜亮，花瓣上又长新花瓣，像双层的蛋糕，顾名思义，是花中花期较长的品种。

……

最爱季老先生笔下德国人的阳台，家家户户花满阳台，走在街上，抬头一看，家家户户的窗口上堵满鲜花！“养花种草今几年，红红绿绿皆风烟”，我一直做着花的梦，心心念念。梦里都有花团锦簇，树影婆娑，满园生香。春暖，花开，春华，秋实，四季花开不断，时时有梦期盼，“九十春秋已过半，养花天气正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