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没滋味

 

      大约一万年前，小麦只是中东地区众多野草中的一种。如果没有被智人意外发现，如果没有被判别为食物，如果没有被带回部落，如果一路上没有散落，如果散落的小麦没能长成，是不是直到今天，我们依然会过着狩猎采集、漂泊迁移的生活？确实，偶然性就像是人类历史演进的调味剂，而它又是必不可少的，不断编写出无解的谜题。

      智人凭借着区别于其它物种的天赋异禀，不断改良小麦，让这种朴素不羁的野草结出了更多的果实。短短一千年内，小麦遍布世界各地，农业革命拉开了帷幕，人类欢天喜地地步入发展新阶段。原来，为了照顾小麦，智人停下脚步，还干脆住到了小麦旁边。很快，他们便安定下来，不再有狩猎的危险和采集的艰苦，生活方式的改变使他们享受起愉快饱足的时光。于是，人口猛增，部落变成村落，面积不断扩大，一派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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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进步吗？

      生活方式的改变并不意味着什么。采集者已经足够智慧，他们能辨别自然界中哪些食物可食，他们会使用绳结记录数字和事件，他们通过合作战胜威猛凶狠的其它物种，最重要的是，他们使用工具让自己更好地生活。由此，他们的饮食结构其实更为丰富，每天的运动量也更大，并且已具备一定的思维能力和动手能力。敢问如今的人类除了和他们一样，看见高热量的诱人美食就产生饱餐一顿的欲望外，有发展出什么自身具备的特异功能吗？其实是我们变笨了：不再过着居无定所、有上顿没下顿，甚至需要随时逃亡的生活，并不需要那么多的卡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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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又算所谓的成功吗？

      智人的活动范围逐渐扩大，随之而来的便是物种灭绝。从澳大利亚到美洲再到亚非大陆，短短几千年间，数以百计的巨型物种命赴黄泉。若硬要解释为气候变迁或是生态灾难，那活过了十次冰河期的双门齿兽却偏偏在智人踏临澳大利亚时就彻底消失了又该如何解释呢？陆地生物惨遭毒手，海洋生物也终于在工业革命后遭受摧残。人类一步步扩张，而一切的强大竟建立在伤害其它物种的过程中，趾高气昂、残忍绝情、积重难返。其实，算计着一切为己所用，唯我独尊，并不是智慧者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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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似“胜利的”都是“快乐的”吗？

      许多物种灭绝，却有许多物种繁盛。地中海人驯化山羊，南美人驯养骆马，中国最早驯化了猪。绵羊开始成幂次方增长，可它们却失去了自由，不是变成保暖衣袜就是被做成羊汤锅。猪也不再凶悍，它们过上了物料充足的日子，不被日晒雨淋，不再饥肠辘辘，可它们的寿命却急剧缩短，还要遭受阉割的威胁。下蛋的鸡、拉磨的驴、产奶的牛，一切牲畜家禽，数量庞大，可以说是地球上的幸存者，可是，它们快乐吗？

      也许有人认为，动物不同于人类，没有思维感知，不具情感体验，不必愤愤不平。那让我们再回到小麦的故事。智人原本走走停停，生活也算安逸。可偶然认识了小麦，一切便大不相同。为了精心培育小麦，他们从早忙到晚，焦头烂额。为了给小麦挖坑、浇水、除草，他们弯腿弓腰，脊柱、膝盖、脖子、脚底都付出了惨痛代价。为了随时照顾小麦，他们在小麦旁边安了家，他们一直对小麦忠心耿耿，全然未察若遇蝗灾或旱灾便只能被饿死。小麦开始投桃报李，智人为有了存粮而兴奋无比，他们情绪日渐高涨，随着个人财产的增多而变得一触即燃，失了温和，增了暴力。小麦书写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佳话，随之而生的猜忌、设计、陷害，游走于物质之上的权力、地位、金钱，空洞虚浮、无聊透顶！是人类驯化了小麦吗？是小麦操纵了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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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才是幸福呢？

      “幸福”这个辩题太大，无法概括全面，只能发表见解。幸福不可量化，所以胜利了也不一定幸福。会疑惑人类发展的进程，我们真的越来越聪明了吗？物质基础坚实后的上层建筑真的那么崇高而有价值吗？还是说，也不过是些臆想，如同产生的那些神话故事，让许多人心甘情愿，一辈子奴颜婢膝。很憎恶现世的云诡波谲，它比比皆是，许多人以此为乐，但我相信人类进步始终靠的都是扎实的科学技术，而不是纠缠的恩怨情仇。不再杯水风波，更不会汲汲营营，简单一点，像最初的的采集者，依靠智慧的大脑，不去操纵也不被操纵。在日新月异的当下，用通透的本真和冒险的精神，迎接我即将开启的美好时光。

      我想，简单点生活，幸福就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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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有感，小作分享。

新年快乐，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