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第29章

“又到四月初八了！”文清慢步走在去学校的路上，不禁回忆起了去年四月初八的情景，那天，一场幽梦，她终于解了困扰自己十几年的心惑，然后开始了和林江的今生邂逅，对！是邂逅！文清为涌上心头的这个词而感叹，他们相识、相知、几次相聚、然后按照原先的轨迹继续各自的生活，不就是一场邂逅吗？“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就已注定了无助的期待和默默的回望。你已走出我的视野，正如我早已无法在你心中停留，走过那个处于交叉的中点，就只能向着各自的方向无限延伸，连回望的机会都被甩到无数个曾经之前。”蓦地，仓央嘉措的这段话就出现在文清的脑海里，她不禁感慨，这是对自己现在心境多贴切的写照啊！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由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
现在本已进入阳光温煦的四月了，前几天老天爷却杀了个回马枪，气温骤降，而且接连几天阴雨绵绵，仿佛又回到了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身子本就略有单薄的文清终于没能抵挡住这次寒流的袭击，感冒了。她浑身发冷，绵软无力，更主要的是这几天胸部憋闷的难受。今早起床，感觉尤甚，她几乎想请假了，可看着外面放晴的天空，她咬咬牙还是走出了教工宿舍，因为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是闷得慌。
正胡思乱想着，紧裹衣服、慢步而行的文清忽然被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吓醒了，这时，远处也传来了急呼声：“快躲开！”“快躲开！”……她惊慌地扭转头，只见一匹脱缰的黑马正冲她疾驰而来，“马受惊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文清就觉得后背一阵剧痛，然后，眼前一黑，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文清坐在一叶小舟上，顺流而下，这是一条清澈的小河，两岸郁郁葱葱，开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小花，五颜六色，很是好看，文清好奇、欣喜地东张西望。漂流一段，眼前景色变化，这个河道居然开满了荷花，荷叶田田，花朵柔美，让文清忍不住地伸手去轻轻触摸。这时，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该上岸了。眼前一亮，河道右岸，出现了一个古朴的小亭子，文清的直觉是要在那里靠岸。可就在她要接近小亭子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在河道左岸的不远处，林江穿着警服，似乎在岸上巡逻。文清不想在这里上岸了，她想再往前漂流一段，她想去找林江。耳边又传来女人的催促声：你若不上岸，可就少了一次机会了。少了什么机会？文清不知道，但她忽然觉得好心慌好忐忑，矛盾犹豫中，她最终咬咬牙没有上岸，小船继续漂流前行，终于到了林江所在的河岸，可她张皇四望，哪里还有林江的影子？她的心急速地跳动着，前所未有的紧张使她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又一个小亭子出现了，那个女声又在催促了，似乎说，她要不上岸，就变成一朵荷花了。文清更心慌了，可她好不甘心啊，她依旧没有上岸。她的小船在河道里转圈，她一直在紧张地四处张望，她在寻找林江，可是他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巨大的恐慌包围着她，她手足无措了！这时，兜兜转转中，第一个小亭子又重现眼前了，那个女声变成警告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上岸，你就化成一个泡沫了！这句话是那么清晰，那么恐怖，寒意袭遍了文清全身，这时，她在脑海里出现的第一念头居然是：如果化成泡沫，那林江见了我，肯定是认不出来了。她该怎么办呢？正在她彷徨无助、紧张无措之时，小亭子那里传来了儿子略带哭腔的呼喊声：“妈妈，妈妈！”其间还有朝晖嘶哑、低切地轻唤“文清，文清！”她的眼泪下来了，哦！她还有老公和儿子呢，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了，她朝岸上飞跑而去……
悠悠醒来，首先映入文清眼帘的就是朝晖、儿子焦灼、紧张、期待的眼神，耳边响起的是那惊喜万分的声音：“妈妈！”“文清！”文清含泪微笑了！伸出手，她欲抚摸儿子那肉乎乎的脸庞，手却被朝晖紧紧地握住了，紧跟着，儿子的小手也伸过来了，一家三口的手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那么紧实，那么密不透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