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公公

        公公 (1925.二月初二-2017.二月初八),享年92岁。

        今年过年我提前回南昌,腊月二十四是女儿的生日,公公提前就说好,要让他做东请我们所有人去餐馆吃饭为女儿庆祝生日。那天看公公身体状况都还不错。他还对我们说,春年后他准备要去老年大学报名学习书法。我们都表示特别支持。

        大年初一晚上十一点多,前夫打电话告诉女儿,说爷爷发烧,全身打抖………女儿接到电话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惊吓的不知所措,眼泪夺眶而出,跑到我的房间把这个坏消息转告我,我安慰女儿不用太担心。女婿顾不上换衣服穿着睡衣就出门开车先赶过去看爷爷,因女儿还得在家照顾才九个月的儿子。直到凌晨,女婿回来告诉我们,爷爷的病情得到稳定,烧已退。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初二早上前夫按原计划去福建旅行。我和女儿早上带着家里煮的粥和女儿做的馒头再去看望老人。看到老人躺在床上,帮他烧好开水,泡好茶。老人依旧强打着精神告诉我们,他好多了,休息一下就没事的,又叫我们早些回去。看着老人孤苦伶仃的躺在床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初三,初四我和女儿女婿都过来老人家里看望他,并带点吃的给老人。每次他都告诉我们,他已经好些了,不用再过来看他,有事情他会打电话给我们。我们都以为老人只是偶感风寒,休息几天就会好起来。

        我早前已经订好大年初五的票回广州。回到家后,心里还是牵挂着老人,于是我又打电话给老人,听到他当时在电话的声音比头一天明显更加虚弱……放下电话, 我又赶紧打电话给女儿,并问女儿要来前夫的电话号码,这是我与前夫离婚近十年,我头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电话未接通,我发了信息,催他见到信息赶紧回家照看父亲。

        当晚,女儿女婿送公公去人民医院住院。2月19号,女儿打电话来伤心地哭着告诉我,“爷爷的病情很严重……”我又临时放下手头的工作,订了当天的机票赶回南昌,到医院看到老人已经进了重症病房,手上吊着针,脸上戴着呼吸罩,但老人的神志清晰如常。

        我和女儿坐在他的病床旁边,他突然要咳嗽,我用纸巾放到老人的嘴边,想帮他接住他吐出的痰,他缓缓地伸出他微弱无力的手,硬是自己拿着纸巾接住口中吐出的痰,生怕我会触碰到病菌似的。

        我陪女儿一起白天在医院照看老人,看他的病情似乎有些许好转,第三天我又再次返回广州,因为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太多忙。 

      内心一直都对公公婆婆怀有一份深深地感恩之情。回想当年,我生女儿坐月子的时候,住在公公婆婆家,公公每天一日五顿变着花样搭配,煲好一些产妇的营养汤。婆婆每天为我准备好洗漱用的开水,放温之后送到我的房间。整个月,我几乎极少下床,所有日用的水都是烧开的水。都说女人月子期间养的好,对今后的身体也是大有益处。想想这些年我的身体还不错,一定是有公公婆婆的一份功劳。

      女儿小时候,公公对她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女儿生病时,总是我和公公两人送去医院。接送女儿上学的事情也多半都是公公。每天想方设法为女儿做各种好吃的东西也成了他生活的最大主题。

        记得女儿五六岁的时候特别喜欢玩纸牌。每天我下班回家就和公公,婆婆还有女儿。我们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两人一小组对打。如果公公与女儿一组,公公求胜的心情就别提有多急迫。而他这份急迫的求胜心情也不过就是为了博得女儿开心一乐。

        婆婆2013年11月11日过世后,我们本打算安排近九十岁的公公在女儿家养老。但公公还是执意要自己留在他和婆婆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房子里。也许是他已经习惯了那里的一桌一椅,习惯了那里的每一个摆设,习惯了那里曾经与婆婆共度时留下的点点滴滴可触可摸的痕迹。也或许是他不想打扰女儿小家庭的生活,或者两者兼有顾虑。     

        婆婆过世后,公公也渐渐地从悲痛中缓解,将自己的日常生活安排的有条不紊。每天早上照常到公园去散步,回到家看报,读书,偶尔看看电视新闻,练书法,还说准备酝酿着写一本小说,每天自己做饭给自己吃。

          每周周未女婿女儿就接他到家里共度周未,和重孙女一起嬉戏玩耍,也成了他生活中的一大乐趣。去年女儿再添一子,又让老人多了一份喜乐。

        远在千里之外的我,无法兑现自己曾在心中许下的诺言--照顾他的晚年。每隔十天半个月我会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他,即便是这样也让老人总是感到惊喜不已,女儿对我说,“妈妈,爷爷接到你的电话总是特别开心。”

        记得那年夏天广州爆发登革热疫情,公公在电视和报纸上最早看到了这个消息就急忙托女儿告诉我,要我格外注意,晚上睡觉要用蚊帐防止蚊虫虰咬,还叮嘱我如果广州的疫情严重就让我回到南昌避避,尽管我对这个事件没有太多在意,但能够得到老人这般细心关照,心中依旧溢满感激和幸福。

      2017年3月5日周日凌晨三点多公公安祥离世,我当天再次赶回南昌,到达南昌时又是绵绵细雨,记得婆婆过世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想必这雨水就是老天爷为他们离开人世流下的泪水吧。

        按习俗我为老人披麻戴孝。公公婆婆是合墓,他们的墓地是早些年婆婆在世的时候就和公公一起选好的。人生最多不过百年,两位老人也都属高寿,婆婆终年85岁,公公终年92岁。他们虽都因病而逝,所谓“老即是病”,万幸的是他们都没有遭受太多或者说太长时间的病痛折磨。他们能够平安地,平凡地,健康地走完接近百年的生命历程,这就是上天赐予他们最大的福报!人生最大的福气也不过如此!

下面附上公公在婆婆过世后写给婆婆的悼亡诗。愿两位恩爱一生的老人再次相约天堂,含笑九泉!

  马家洲头,

  你真我诚两相悦;

  烽火硝烟苦离别;

  千里追寻终相见;

  六十余载共甘苦;

  一朝悲痛成永诀;

  你心憔悴,我心泣血;

  你走了,我留了;

  茫茫后顾,令我何堪!

下面附上公公婆婆结婚六十周年庆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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