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_变

子南赴京已走了近四月,寄去的书信都未有回复。我本想施法跟着他,可临盆之日将近,法术更是不稳定了,常常不注意甚至露了蛇尾。

按说科举结果早该传来了,可村中竟听不到一点消息。

村东的四婶近日常来看我,总不经意说起科举的事,“若是子南落榜了也就落榜了,你万不可生气动了胎气。”

“四婶放心,我本就不期望子南非要考个功名,如今这般日子我已满足了。”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四婶的脸色不太好看,“那若是子南考得了功名,锦衣归乡,你也不要太过激动。”

“四婶莫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凡人有时说话总是扭捏,一眼便能分辨。

四婶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没什么话,就是担心你临盆之日将至,会出什么岔子,所以来多提醒着你一些。”

我自是看出四婶没说真话,可也知是问不出什么的。“劳烦四婶挂念,我自当铭记于心。”

我早知道村里乡亲近日有什么事故意瞒着我,只是没曾想到,竟是子南高中状元的事。他金榜题名,被相爷相中,娶了相爷家的千金,不日便要回乡。

我本以为自己是妖,即使听得了这些事情也无伤胎气,可无意听见别人说起此事时,还是乱了心意。迷迷糊糊间,只听产婆说“这孩子要生了”,便再不记得其它。

孩子是个死胎,听说产婆见了孩子的模样吓得不轻,认为这是不详之胎,连忙让人埋了。我自然没见着孩子的面,醒来的时候屋里已没了人。

按说我本该愤怒,责怪产婆自作主张;本该伤心绝望,毕竟那是自己九月怀胎所生,可我只是觉得累。

那孩子,我早就察觉了异样,只是用法力一直维持着他的生长。我以为他出生之后至多只是与其他凡人小孩不一样,没想到他打从一开始便是个死胎。

若是子南回乡,得知孩子胎死腹中,兴许也会不愿相信。他会不会就此落下什么心病?他的新妻可能治愈他的心病?他与新妻该是恩爱幸福,能共偕白头的吧。

我竟一点恨不起他来,所有爱恨都随那孩子的离去而消散无踪。

我只想回东允山去,从此再不过问尘事;我只想去见逝去多年的老和尚和修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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