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梅姐姐

她叫李红梅,是我的亲姐姐。

我叫她梅姐姐,是因为,虽然我和她一个爸,一个妈,但我们从小不在一个家庭里长大。

我是被人领养的孩子,而她,一直“幸福地”跟爸妈一起生活

初遇梅姐姐,是我上高中时。那天天气突然变化,我们这些一月一回家的住校生在没在没有暖气和空调的教室里,冻得瑟瑟发抖。傍晚时分,天空竟然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原本想上厕所的我居然没有勇气走出教室。

正在这时候,有同学告诉我外面有人找我。我满腹狐疑地走出教室,看到教室外面第一个窗子下站着两个女孩。一眼便知,我与其中一个,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眉眼,那嘴巴,实在是太像了。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响起“这就是我的姐姐!”她看着我,有片刻的惊喜,也有几分尴尬。

她旁边的女孩抢先替她讲明了来意:“下雪了,我们来给你送衣服。有毛衣,有毛裤,还有一件外套。”此前,我无数次幻想过与亲生父母重逢的画面,心里总是觉得,如果有一天和他们相认,最先见到的肯定是父亲和母亲。没想到,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与我相遇的,是我的姐姐。

她多大?是家里第几个孩子?她的头发和我一样是自来卷,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比我更漂亮许多,难怪父母舍不得把她送人。

那年,我17岁,她19岁。我们俩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平静地向对方介绍自己。其实,也无须介绍了,这么多年,听到的流言太多了,彼此一见,都能想到怎么回事。她看起来也非常紧张,慌慌张张地塞给我一个袋子,我局促不安地用双臂抱着,低下了头。

她在哪里工作?怎么知道我在这个班?下这么大的雪,她走了多远的路到这里?她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吗?

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义正辞严的拒绝,也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有的是长久的沉默!

终于,她说话了,与那个女孩的快言快语不同,她的声音沙哑:“天冷了,你穿厚点。去厕所把衣服换上吧,别冻感冒了!我们走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那天的天气真的是太冷了!

我还没回答,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她就挽着那个女孩的手臂转身走了。天实在太冷了,风也很大,所以她走路的步伐怪怪的,像喝醉了酒的婶娘,像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小姨。

走到教室后门的时候,她回过头来看我,而我还在凝视她的背影。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我想记住更多关于她的东西。于是,我的脑海中留下了那经典的一幕:她一回头,长长的马尾自然地甩到了脑后。一张同样白皙的脸上,有一对弯弯的眉毛,眉毛下面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越往下,与我的面容越像!

她走了,我抱着袋子飞快地跑到厕所,站在没有挡板的厕所里,飞快地穿上她送给我的毛衣,毛裤和外套。最后,在上课铃落的一刹那,穿得暖暖和和的我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免去了受冻之苦,学习真的更专心了!

晚自习结束,我坐在被窝里仔细地看这个姐姐送给我的衣服,毛衣毛裤应该都是她自己手工织就,长短正好合适。外套则是一件旧衣服,领口处别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先将就着穿,等天晴了再给你买新的!”这件外套的大小、胖瘦都很合适,就像我亲自试穿过一样。

她,暗地里应该见过我很多次了吧!这既让我生气,有让我感到异常的温暖和幸福!这种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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