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二)我的爷爷

(五年前的农历五月,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时光再次进入五月,有关父亲的记忆时时涌现在脑海里,现记录一二,以纪念父亲。同时告慰他老人家,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我们生活的很好。)

(二)我的爷爷

对于老家的亲人,父亲提到最多是我的爷爷。我没有见过爷爷,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只是模糊的记得,爷爷名字里好像有一个‘邦’字。

爷爷毕业于一所省立师范学院,他本可以做一个受人尊敬、一生衣食无忧的老师,但他却选择回乡做了一个农民。这是我小时候很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

关于这件事,父亲的解释是:爷爷是家里的老大,需要留在家里掌管家事。不知道当年爷爷是不是在内心为此事有过挣扎,我总是为此事感到遗憾,如果爷爷当年外出做一个老师,他肯定不会落到和妻子、儿子一起饿死的地步。但我也因此而敬佩爷爷,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作为老大的责任。

父亲总是会因为某件事、某个情境联想到爷爷。他常说:你爷爷说……,或某件事你爷爷是怎么做的。看来,爷爷对父亲的影响是很大的。

有一次我跟父亲一起走在一片丘陵坡地间,父亲突然说:咱老家的土地就不是这样的岗岗洼洼,咱那里的土地是一马平川。有一次你爷爷赶着马车在大路上走,突然发现前面路上卧着一头庞然大物。那马是有灵性的,一下子拉着车奔进了田野里。要是在这里,还不翻车了。我当时没有想到父亲是在怀念家乡思念家人,只是好奇地想那个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

父亲说起过他小时候家里遭土匪抢劫的事:因为爷爷是老大,在弟兄们分家时,他主动住到一个小村庄里。一天晚上,一伙土匪冲进家里,爷爷为了保护家人不受伤害,不敢反抗,任凭土匪随便拿家里的东西。结果,土匪不仅拿走了家里所有的值钱东西,还把我大姑预备的嫁妆给抢走了。只有一件比较值钱的小物件被我奶奶偷偷塞进尚是婴儿的我父亲的棉裤脚里,才得以幸免。我大姑因为嫁妆被抢,精神受到刺激,以至于曾经精神失常。

我父亲认为,是因为我们家住在了这个小村庄才遭此一劫,如果是在大村里,有人有枪,土匪不敢前往,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说:因为你爷爷是老大,他得让着别人,这是一个老大应该承担的。

爷爷确实承担了该承担的一切。由于我爸爸的姨夫是共产党嵖岈山游击队的主要领导人(是队长还是政委我记不清楚了,或许我父亲也知道的不准确),我舅爷爷又不在家,我姨奶奶一家和我太姥姥都住在我们家里,再加上我父亲兄弟姐妹七个(听父亲说我奶奶生了十一个孩子,最后就剩他们七个),一大家子人确实需要我爷爷在家里料理。

父亲说我爷爷多次给嵖岈山游击队提供帮助。有一次,共产党人在我们家后院开会,突然放哨的人看到了国民党民团的人靠近,赶紧报信,开会的人马上从后院翻墙跑了。

还有一次,我爷爷正在村里跟人说闲话,被一伙人强拉走了。我奶奶和家人以为又是土匪拉票,正准备找人想办法弄钱赎人,有人捎口信说:别害怕,是他姨夫派人让他上山(嵖岈山)商量事。过了一天,爷爷带了很多钱回来了。原来是嵖岈山游击队里需要枪支,让我爷爷帮他们买枪。那一次,爷爷帮助游击队买了两杆长枪,几把短枪。

临近解放的时候,我父亲的姨夫对我爷爷说:共产党就要胜利了,你参加游击队吧,全国就要解放了。我爷爷不肯。他说:我要是离开了家,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该怎么办呀!

爷爷时时处处都在为家人考虑,为别人考虑。他放弃了一个又一个更好的人生选择,守住家,守护着家人。

我虽然没有见过爷爷,但通过爸爸的描述,我爷爷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是高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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