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草为萤，生死相拥

传说有一种萤虫，

吟唱在朝露的林间，

放飞在繁星的夜空。

当它的旋律响起时，

刹那即永恒，

所有情绪的碎屑洗刷一新。

当它的歌声响起时，

混沌变清新，

宇宙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突如其来的感动与我们不期而遇，

不可名状的领悟如同醍醐灌顶，

我们仿佛变回了婴儿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似乎怀揣了宇宙最核心的秘密，

兴致勃勃地想要与他人分享。

而萤虫，却失去了它的踪迹，

怎么都无法寻觅到了，

只留下一段似梦若影的记忆。

 

我相信世上有这种萤虫，你呢？

 

——《腐草为萤》

 

 

晚间的风很柔，

赌城灯火葳蕤，

风露婆娑。

 

邵瑜跟在掮客身后走入赌城偏门，

这里守卫森严，一般鲜有人来，

除了守门人还有几个烂醉如泥的赌客，

偶尔会见一只黑猫悄然走过。

 

此刻守门人正在驱赶骚扰赌客的乞讨者，

嘴里咒骂着他们是不要脸的东西。

 

看到掮客带着一个陌生人来，

守门人像是和掮客彼此心照不宣般，

又似乎早有预谋似的，

竟然一声不吭便放了行。

 

邵瑜此刻故作镇定，

但不安分已经开始。

收受了掮客现钞的赠予，

情况不言而喻，既然接过酬金，

那么就别多问，只管办事就好。

 

随着电梯飞快地平滑上升，

距离地平线愈来愈高，

地心引力使邵瑜在不适和快感之间微微眩晕。

 

电梯停在47楼，

掮客笑着对身后满腹狐疑的邵瑜说，

“去4721号房间换上行李箱里的衣服，

把你身上的衣服和行李放进行李箱，

坐上通往赌城中心的电梯，

去69号赌桌找一个叫约翰的人，

告诉他是盖尔推荐你来的。”

 

等邵瑜缓过神来，

他发现自己站在廊道里，

掮客早已坐电梯离开。

脚下的红地毯像是雄狮的赤炎之舌，

无尽地蔓延至视界模糊的远方。

 

一扇扇白橡木制成的门，

木质细腻，纹理清晰，

是比惨白墙面更灵动的白色。

 

七彩琉璃吊灯下，

镶嵌着夸张的狼头黄花梨。

水晶盘扣着绛紫色的天鹅绒窗帘，

橡木门上的猫眼甚至都是金子打造的。

 

邵瑜并没心情欣赏这穷奢极欲的客房装饰，

刚才盖尔交代的任务，

让他明白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既然已经拿了定金，

邵瑜决定试一试。

 

到了4721号房间门口，

邵瑜环顾四周无人，

便刷着盖尔刚才给的门卡快速进了屋。

 

漆黑中最先映入眼底的是白色窗帘，

屋子里的窗户开着，

丝绸窗帘微微飘动。

邵瑜找到了地毯上的行李箱，

打开看，果然是一套叠码仔的工作服。

 

来到赌城中心，

仿佛来到了战场。

身处金碧辉煌中的那些男人们

满脸悲壮。

 

是啊，

自古以来男人在疆场厮杀，

胜者为王，

败者为寇。

为英雄为壮士或者成为赌局上的赢家，

赢得女人们的倾倒委身。

 

这些男人们厮杀了多少年，

都想要杀成赢家。

抱着宁可死，也要赢的壮志雄心，

在赌城这片深海里不停翻滚挣扎，

最后都沉得深不见底。

 

大鱼吃小鱼，

小鱼吃虾米，

汹涌的赌海里暗藏多少阴暗区，

像是分泌蜜汁的捕蝇草等待猎物般，

可惜总有人不明白，

最终都输给了自己。

 

邵瑜看着这些视死如归的男人们，

想起了腐草为萤的典故。

 

本就是萤虫于夏季水草间产的卵，

幼虫入土成蛹，

次年春变成虫。

却让人误以为萤虫是由腐草变化而来，

顿生涅槃之感。

 

是否能翻云覆雨，

或许代价是粉身碎骨，

但人生没有对错，

只有值不值得。

 

而欧阳就像是吸引邵瑜的那点光芒，

他愿意赌上所有，

成为愚笨的萤虫，

 

只为她，

沸反盈天，

只为她，

生死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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