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里家访——克尔

你肯定没有这么一种旅行体验:刚刚结束了八个小时的颠簸,只是略微休息了一会儿,第二天,你便扔掉几乎所有的行李,穿戴着必备的衣服和防具,就和同伴又出行了。

来之前只知道,木里被称为最后的香格里拉,来了之后才知道,这种认识太过粗略。秋秋姐调侃我们带的行李:明明木里是户外天堂,怎么你们几个带的,显露出几分不入格调,不随潮流?

只有小马哥“剪刀手”一竖,pose一摆:“我们主要就是来拍照的呀!”如此机智的自黑,倒是把在场众人都逗乐了!

3号早上8:10,车子从木里汽车站出发,往水洛而行。8:45左右,前方道路塌方,施工队紧急抢修,直到9:40分,抢修结束,车辆复行。中午12:04,车子到达克尔乡宣洼村卫生室,我,文敏姐,孟璇三人下车,转步行,正式开始一天的行程。

必须得说,和少数民族(包括生活在少数民族山区的汉族)沟通两点之间距离和抵达目的地所需时间,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我们把克尔乡所有申请资助学生的地址罗列给语言沟通还算流利的当地人,询问距离远近并让她帮忙排序,花费很久的时间才出来一个结果。后来又问她到第一个地点怎么走,得出来一个让人特别高兴的结论:1公里!

天知道,这个1公里我们走了有多久!先步行大概十分钟,未到目的地;刚好遇到一个摩托车主托一个开拖拉机的师傅帮忙搬运东西,搭乘拖拉机,又走了十多二十分钟;等到了好心的摩托车主家附近,问第一个学生家位置,我们才知道,已经走过了分岔路口——遂好言好语,以一定的金钱为代价,央求摩托车主再找一台车子,送我们去第一个同学家——再用时二十多分钟。

第一个学生的家访很顺利。家庭情况,家长里短,絮叨了小半个钟头就搞定了。再让学生和亲戚送我们返回村卫生所,准备转向别的线路。

坑爹的事情依旧在继续:通讯工具没有信号!临近中午刚到的时候,信号很差,但还算可以沟通外界,待到下午,不管怎么折腾,信号都没有了……直到晚上到了另一个同学家里才知道,克尔乡的信号塔是太阳能的,还有专人管理。因为修路的原因,损毁了部分设施,信号塔坏掉了,所以…

因为没有信号,接下来的行程,无法和要被家访的学生取得联系;而且,克尔乡所处,都是一个一个的山头。和当地会讲普通话的大姐了解了好长时间的情况以后,还是理不出头绪,我们三人决定去乡政府寻求帮助。

刚准备动身,一辆拖拉机的声音慢慢靠近。帮忙“策划”的大姐惊喜一指:“这个就是下黄牛厂的组长!让他帮忙联络,安排人来接送你们就方便的啊!”我们仨也惊喜一指:这不就是顺道载我们去第一个学生家的大叔么!

忙声和大姐道谢,又转头和组长申请援助。

原来空载的拖拉机车斗里,现在已经装满了一堆建筑用品:木板,平车,混凝土搅拌机……没有办法搭便车,组长给我们推荐了步行路线,说那是到他们组的近道,并和我们约定随后的汇合地点——峡谷河畔有人家处!

顺着组长口中的近道下行,沿着水边蜿蜒曲折。克尔乡主要道路是216省道,基本上全线都在进行施工。施工所需沙石,多于当地河道自采自用。我们此时行进的水边,就有采砂留下的痕迹,还有很多留待后续施工用的泥沙。

一边走一边找路,一边找路一边走,特别顺利。大概有了有两公里左右,喜上眉梢,来木里之前离线的高德地图提示,距离下黄牛厂不足2公里!但又走了一截,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原本我们是沿着河边的小路行进的,到后来,成了沿着施工的挖掘机挖出来的“之字形”道路上行。打开高德地图,看着显示只有1公里不到的下黄牛厂,内心奔溃!

发现不对,也找不到别的路,三人只能硬着头皮,沿着错误的道路往上爬。到了正在挖掘土方的主线公路,问了施工队的人才知道,正确道路上有一架过河的桥,过了桥就是下黄牛厂。而我们三个都没有看到桥,怪不了别人,只能蔫然作罢。

黄牛厂错行,很是打击士气。施工现场的司机师傅再次建议我们去乡里寻求帮助,并热情提议,可以载我们一截。三个人随着超载的土方车,哼哧哼哧地,在往复行进的车子轧出来的车辙里,往乡政府方向前进。走了几分钟,视线里出现了一条下行的水泥路,司机师傅喊到:“顺着水泥路往下走,很快就到乡政府了!”而我们并没有任何欣喜——眼前的水泥路沿着山势延伸,直到拐了个弯,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经验里,这意味着,道路长度未知,绵延没有尽头。

事实异于我们之前的经验总结。我们认为拐弯之后是无尽延伸,而现实却告诉我们,拐弯之后出现的是几座“超漂亮”的建筑!有空无一人的阴山村村委(当时探知),有乡政府,有乡中心小学(事后得知),有一处美丽的行为艺术背景板(文敏姐和孟璇讲述,我终归没有见到)……

阴山村村委的发现,是一个意外,因为没有人告诉我们有它的存在;也是一个失落,因为我们以为它是乡政府的时候,它门口的牌子上,“村委”两个字异常醒目——而且,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沮丧又怀着几分希冀的我们决定继续沿着水泥路下行,就在这时,道路后方出现了摩托车的声音。

这次偶遇,是一个美丽转折的开始。

我们拦住了两辆摩托车,想确认乡政府位置。惊喜又来了(好吧,可能是我们当时的情绪太低落了)——居后的摩托车上坐着的女子,竟然是我们要访一位学生的亲戚!!!

问过了乡政府的所在,又问那位学生的住处离我们有多远;屡次确认她是学生亲戚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又忙着确认她可不可以帮忙通知学生家里来人接我们。我想,他们一定认为我们三人有点疯癫!哪里会有人反应这么诡异,拖着刚认识不到两分钟的别家大姐,行为如此夸张的!

确定有人会来接,我们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刚好旁边有一个无人值守的台球案子,还有几张凳子椅子,三个人就坐下等着了。我和文敏姐无聊地用手机打发时间,孟璇要夸张一点,她甚至脱掉了夹脚的军胶,让自己饱受委屈的脚丫子也出来透透气。

二十分钟不到,摩托车悦耳的轰鸣声在我们耳畔响起。被摩托车到来的喜悦包围,我们都没有思考为什么它会来的这么快——学生亲戚告诉我们从这儿到她家要十五分钟,往返怎么也要半个小时——况且按照经验还得把他们所说的时间翻倍;为什么它会来的那么尴尬——只有一辆——我们之前数次重复我们有三个人!

还按照我们仨一贯的分组,文敏姐和孟璇一组,先走,我等待再一辆车子来接。

约莫又二十分钟,一辆皮卡停在了我的面前,有人下车问我是不是老师,我忙回应:是的。我也表达了我的疑问并获得了回应:有一个人是答应帮忙通知学生家长来接我的学生的姑姑——先接我到她家等,然后学生家里的人会再来接我到学生家。在我询问有没有见到那个学生的爸爸载着两个老师回家而没有得到肯定答复的时候,我还安慰自己,应该是走岔路了。

上皮卡车,还是我们之前走的水泥路,逆向行驶,回到我们下坡的起点——在旁边五米处,就是学生姑姑的家!不禁感慨: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神奇。

继续拿着手机打发无聊等待的时间,直到有两辆摩托车从远方驶来。两个司机下车,先是绕着我转了一圈,然后才开口:你就是我们要接的老师么?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是啊,去阿呷家里家访的老师。”我回应并问道“你们没有见到他爸爸拉着两个女老师往家走么?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没有。”

迟钝的我依旧认为是几个车子走岔路了,没有意识到事情的诡异。在车上,和司机大哥聊天才知道,去往阿呷家的路只有一条,不可能他爸爸载两个老师而这个大哥没有看到……

好尴尬!

车子停稳,刚被领到学生家门口,我就开始不信邪地呼唤文敏姐和孟璇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送我的司机紧跟着进了院子,挨个门推开帮我找,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我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头。

很快,阿呷的家里人回来了,他叔叔家的儿子也来了。互相聊了一会儿,明白了阿呷爸爸在打工,晚上并不一定回回家,而且也没有去接人的事实。我和阿呷还有他哥哥商量着事情发生的各种可能性,并恳请他们俩带我去找人。阿呷他们不同意我载我去找人的请求,决定他们俩一起骑摩托车帮我找文敏姐和孟璇。

坐在炉火旁,和阿呷的两个妹妹聊着各种话题,时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随着夜色的逐渐深沉,担心也越来越重……

火炉中的柴燃烧着,噼噼啪啪地响,门外格外安静,只听得到我们聊天的声音和低浅的虫鸣。直到快十点,大门“咯吱”一声,我们立马跳了起来,跑出门外,看到阿呷和他哥哥明亮的笑脸。

此时夜色正浓,有无边银河映照。抬头看天空,璀璨的星河闪烁着每一个光点,照亮着我们回家的路,连接着每一颗彼此思念的心。

后续:

接走文敏姐和孟璇的,是下黄牛厂组长通知的一个学生的家长,而不是我们以为的那个学生家长。她们俩访完那个学生,从后来又去接我的家长那儿得知我没在原处之后,着急又返回了台球桌处,幸而遇到了去找她俩的阿呷俩兄弟。

随后,她们被妥善安置在乡政府住“豪华套房”(阿呷的哥哥是阴山村村长的儿子,和乡政府人员熟络)。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分路家访,约定中午十二点在阿呷姑姑家集合,返回县城。

文敏姐和孟璇去上、下黄牛厂;我被阿呷的哥哥送去下斯洛组。她们两个的行程略微顺利,我的要曲折一点。

花费两个多小时从乡政府到了下斯洛组第一个学生家,学生家中房门紧锁,空无一人。简单拍摄了几张照片,准备去第二个学生家里,尴尬的事情又发生了——阿呷哥哥的摩托车后轮爆胎!在附近村民家寻求修车未果,还得到一个噩耗:骑摩托从这里到第二个学生家要两个小时;也得到一个好消息:学生家中并无人而她舅舅家就在附近。

仔细询问了第二个学生家的情况,我决定去舅舅家完成这个学生的家访。结束之后,阿呷哥哥帮我找车子下山,他留下等送我下山的人买修车用具并找人上山修车(是不是很囧)。

13:00我才到集合地点,幸运的是,回县城的车子还没有到。

14:00左右从集合点坐车回县城,又是一路颠簸,高低海拔穿越。

18:33回到县城沐浴更衣后的我们坐在了前两天饯行时候吃饭饭店的包厢里,搞怪调侃顺便填饱肚子。

20:29和秋秋姐,陈凯大哥请教我们三个第二天的行程。反复电话沟通确定后,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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