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味

她上车的时候，闻到了香水味，尾调清雅，像是栀子花香，清甜沁脾。

她抽了一张餐巾纸，清了清鼻子，没有说话。

他在开车，看到她擦鼻子，转头问她是不是晕车不舒服，她摇头，让他专心注意路况。

她调了调副驾的高度，仰头闭上了眼睛，认真想了想自己上一次用香水是什么时候，发现想不起来。应该有很久了吧，那时还年轻，爱美，也因他说喜欢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后来奶孩子，孩子对香水味似有抗拒，她便不再用了，这一停就没再拾起。

阳光极好，透过车窗打在她的脸上，脸慢慢开始发烫。她朝右边别过了头。

“啪”，她听到声响睁开眼睛，发现是他放下了她面前的遮光挡板。他是个贴心周到的人，向来如此。她当初对他动心，也多是因这份温柔谦和。

离吃饭的地方不远，很快也就到了。他停好车，替她打开车门。她站在他旁边，揉了揉眼睛。阳光实在是刺眼。他抬手给她把散下来的碎头发拢到了耳边，然后手停在她面前，准备牵她。她理了理衣角，往前走了。

出来吃饭是他提出来的，说是难得在休假遇上好天气，孩子又尚在学校，她虽觉得没必要花钱，但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总是这样，温和有礼，让人无法拒绝。

餐厅很雅致，入口的桌上摆有开得正盛的百合，服务员热情细致地迎客入座，角落的钢琴前有人在弹奏肖邦的曲子，菜单上的各色菜样在浅棕底色的映衬下越发鲜明精致。她确实有些饿了，胃里空空的。

他点了菜，多是她喜欢的，还记得给她要了单人份的鳕鱼浓汤。等菜的间隙，他一边倒水烫洗碗筷，一边和她调侃近来公司里新入职的助理老是给他发错资料，还有天气很好之类。餐厅里很安静，只有他的声音随着乐曲起落，一下一下叩击在她心里。

她忽然想到，可能不是栀子花香，是百合。

那天的午餐很美味，他们还喝了一点红酒，谈笑间恍如回到了结婚前谈恋爱的日子。阳光那样好，跃过窗，落在他们的酒杯里，晶亮而温热。回去的路上，她有些晕晕乎乎的，一上车就睡着了，迷糊中感觉到他将外套盖在了她身上。香水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那天晚上，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在书房。她煮了醒酒茶，送到门口却发现他反锁了门。她没有敲门，退回到房间，拿起他的外套，闻了闻，这一次她确信是百合的味道。她走到门外，将外套扔进了垃圾桶。

坐在沙发上，她又感到脸上在发烫，她想自己可能还没有醒酒。也许不是百合呢。

她猛地起身，走到门外，捡起外套，转身回屋，放进了洗衣机，接着端起茶，敲响了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