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8-01

上海·上海（2）

文/刘洁成

    此时大白天的，江边外滩人并不多。而南京路是外地客的购物天堂，路中央都挤满了人。我改变主意了，逛一逛百货先。走进上海第一百货商店，感觉是进出了很多家不同的店门，似乎是看完了大半条南京路的不同商店。当我最后又走出一家商店门口时，发现我站的地方，还是3个钟头之前进去的第一百货——原来我一上午都在同一家店的很多大门进进出出。哇，这家一百也太大间了，还以为跟厦门的一百一样。

    街上到处是搂在一块说悄悄话的年轻恋人，他们边走边吃着零食。据说很多男人把大部分积蓄都花在了“轧马路”，和女友一起吃掉了，剩下的少部分钱拿来办婚礼。

    人家街上吃都不怕，觉得我也可以，于是找到沿街小店的冰柜，要了两毛钱光明牌雪糕，售货员掀起盖子，摸出一长条硬磕磕的东西，“啪”的拍在柜台上，然后拿刀切了一小段扔过来给我——师傅那卖冰的动作很干脆利索，肯定是砍过100万块雪糕——这是我做人第一次在大街上吃东西，这玩意儿拿着硬实，吃起来却绵软，香甜细腻。看来还是上海的东西好吃。我已经开始不爱厦门了。

    时间已是下午两点，累了饿了，该吃午饭了。前面好像不热闹了，于是掏出地图找了一下，上了公交车，去城隍庙填个肚子。我掏出钞票和粮票——就像出国必须换外币，来沪之前也得换一些全国通用粮票（厦门叫米票）。光有钱没用，你得有米票，否则你可能会很麻烦。这里的生煎汤包、馄饨、阳春面、汤圆……每一家餐饮店都在排长队。挤进一家店，人满为患，我要了一客大排面——这是把面条捞在碗里，然后在上面加放一大片卤排骨——拿到餐票，我学着人家，尽量挨近客人的餐椅边等候着，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吃完，然后动作要猛，下手要狠，一把将座椅抢到手。

    轮到我吃时，有两位光鲜亮丽的女士守在我左右，她们的手牢牢抓住我的椅背，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我脸上动个不停的嘴，巴不得我赶快吃完滚蛋。这情况对于我这种假腼腆的家伙来说，是一次痛苦的体验。完事了正想喝掉最后一口汤，却感觉耳边“呼”的一股风，一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不可挡”的速度从斜刺里拍马杀出，他用比较温柔的暴力挤开了我，然后一屁股坐上了我的板凳。我吃惊地看着，他向我挥手道别，笑容可掬。

    回到招待所，看见门口有人用厦门话喊我……这是我的同事李，他较早前被派来上海参加技术培训。他告诉我说，有一位本地的林大哥昨天听说我刚到上海，特别打了电话，说是要我俩今晚到他家“切凡”（吃饭），他要亲自下厨。上午他还打了两次电话，说不去的话他就要生气。林大哥是我科室同事的哥哥，李认为人家都这么热情有诚意，应该答应他。现在那边饭菜肯定都已经备好了，不去的话会对不起人家。我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去。

我们单位有上百位员工是上海人，他们的亲属分布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平常都会有交往，我认识他们的一些上海亲属。

    我们提前出发，顺利找到了林大哥的住处，却发现他家的大门有一位铁将军把门，会不会去买菜？我们耐心等了30分钟，他终于回来了。林大哥看见我，果然非常热情，进了门坐下，大哥很客气地给我们倒了两杯白开水。然后我们聊了好久，主人都绝口不提吃饭的事儿。眼看都过去了好几炷香的工夫，大哥还是不准备“米西米西”的干活，而且饭桌上清洁溜溜，一块碗和一朵菜叶都没有。看来是没戏了，我们起身告辞，大哥无比客气的送我们到里弄外面……

    半小时后，我两人在饭店吃着生煎包子，李很是不爽。“是他主动说请我们吃饭，听起来是非去不行，口气斩钉截铁，绝无推辞余地。上午还打来几次电话催的，也许是我们把比较热情的客套当真了……”他嘴里碎碎念，先行离开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