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一场寒酸的世界杯开幕式

2018莫斯科卢日尼基球场世界杯开模式

        夜幕降临，时间的指针终于走到了黯淡无光的2018年6月14日。

        那是深夜时分，央视的主持人和足球解说嘉宾在幕后传来了声音：他们来到莫斯科的大街上时，还没有感到世界杯在这座城市将要开幕的气氛，直到走进了这座八万多人的卢日尼基球场，才感受到世界杯真的到来了。

        卢日尼基以前叫列宁中央体育场，是俄罗斯最大的体育场，入口处依然矗立着被人们所淡忘的黑色列宁塑像。36年前，这里举行过莫斯科斯巴达克队与荷兰哈勒姆队的一场球赛，在大雪中一俄罗斯姑娘因通道湿滑掉了一只金色鞋子而发生踩踏事件。斯巴达克队虽在最后时刻2:0取胜，却在沸腾的呼啸声中付出了66名球迷丧生的代价。其中32名球迷没留下一张照片，也没留下片言只语，悄然在卢日尼基球场消失……

        尽管球场一角摆满了献给亡灵的鲜花，当年惨剧笼罩的阴霾仍未散去，但艺术、战斗、不乏浪漫气质的俄罗斯人依然把欢乐带进了卢日尼基球场。

        手头上正在帮朋友策划中国•韩城第二届国际短片电影节。你可能不知道韩城在哪里，但不可能不知道司马迁故里。韩城是中国西北著名作家贾平凹认为最值得去走一走的三个地方之一。这个干燥、缺水、关中东北隅黄土地上的小城市，大街上却绿色葱颍，开满了各色鲜艳的月季花。

        伏案绞脑汁，没日没夜忙乎了大半个月，颈椎在转动头颅时发出了咕咕啤酒冒泡的声音。等待了四年，也老去了四年，莫斯科世界杯是一定要看一看的，更何况做电影节策划，世界杯开幕式或许能吸纳一点灵感进来。

        于是，把一大堆方案推到了一边。

        绿茵场上搭建了小半个足球的模型。穿着黑色西服、胖成一头小公牛似的欧洲足球先生罗纳尔多牵着小男孩的手走近球场，他摆动一条外星人的腿踢空了足球，机灵的小男孩将球踢给了吉祥物卡通人托比瓦卡，这只獠牙的西伯利亚平原狼双手抱住了首次出现在卢日尼基球场的黑白相间的足球。

        英国歌手罗比•威廉姆斯像一只声嘶力竭的老公鸡开场唱流行歌。他的钢锯般的歌声引得脸上涂满国旗的俄罗斯美女球迷摇头晃脑。俄罗斯歌剧院女高音歌唱家阿依达•嘉丽弗莉娜身着白色薄纱长裙、乘着一只巨大的红色火鸟模型，传来画眉般的歌声。他们两人登上足球模型唱着一刚一柔、没有游动字幕的歌曲。

        有五六个皮肤黝黑的俄罗斯姑娘，围绕着罗比和阿依达在扭腰摆臀劲舞。俄罗斯是个盛产美女的国度。早在1999年零下47度的隆冬，我访问过这个令人向往的国家，尽管二战胜利纪念广场上的列宁塑像饱满的天庭和指向前方的手臂上掉满了乌鸦的粪便，但在城市白茫茫的雪地上，你几乎找不到一个丑陋的俄罗斯姑娘。世界杯开幕式上起劲舞蹈着的这几个，实在缺乏一点姿色。

        我去倒一杯酒。按照惯例，看世界杯，我总要备几碟酒菜，斟上一杯，独自慢慢狂享。毕竟是老去四年之后等来的世界杯啊！这样的机会怎能轻率糟蹋？！

        当我端着酒，拎着一袋炒花生走到手提电脑的屏幕前，镜头中只有老公鸡般的威廉姆斯一个人在吼唱，他两鬓斑白，穿着猪血红的西服，边唱边做着耍猴般的动作给球场的观众逗乐。我盯着看，我想这才刚刚开始，好戏在后面……不一会，球场唱起了俄罗斯国歌，世界杯拉开了首场赛的战幕。

        整个开幕式还不到半小时。

        我端着酒杯，还没喝上一口，呆住了：这就是莫斯科世界杯的开幕式？

        还好呢！俄罗斯队5:0狂胜沙特队，给莫斯科赢得了微笑。当俄罗斯队最后一位入选国家队的加津斯基头球攻入世界杯第一粒进球时，像幽灵一样坐在阴暗看台上的老普京缓缓伸出手，与沙特国王握了握：Sorry，我们进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