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啖肯德基时,她们在谈些什么

这些年,肯德基仿佛变得物美价廉起来,这一点和可口可乐很类似,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夜班上完后,隔壁装修中,而我也正有必要去肯德基坐坐了。

我是体育场路肯德基的常客,这家店不大,里面每一把靠背椅我都坐过,虽然只有8把,作着无序布朗运动,如果没来过三五十次,绝不敢如此说大话的。

在这里,我遇到了正在高谈阔论的五位大妈,另外两位更老一些,仿佛已经活出了大妈的狭义范畴,坐了另外两把椅子,也相对沉默,对于过来想静静的我,与其说相遇,倒不如说是遭遇,按照先入为主的说法,她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事实上,放眼世界,她们在哪里,哪里就是的她们主场。

由于我心里一直想着静静,心想还不如回家听装修电钻的声音,反而更有节奏一些。

然写作爱好者有着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从这个角度而言,我可能真的爱好写作),我竟想凑过去听听她们在谈论些什么,才能如此地群情激奋,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正如画师要画人像,就要请一个人穿尽可能少的衣物在他面前摆个POSE,摄影师拍人像也大抵如此,只有作家不这么干,他们通常关上门,抽着香烟,喝着苦茶,一个人苦思冥想这一切。

我不是画师也不是摄影师,只能用贫瘠的文字,毫无表现力的表现他们,篇幅所限,就说个头吧,两个烫头发的,其中一个又烫又染,呈栗色。这二位估计有脱发的困扰,烫发可以令她们看起来羽翼丰满一些。另外一个是短头发的,如果没猜错这短短的一层,是后来长出来的,当然我善良地希望自己猜错。还有一个是论坛的主词人,因为他带着一顶白帽子,话也最多,适时辅以斩钉截铁的手势,有着一锤定音的功效。相对白帽子,另一个头发又多又黑的,很少言语,局外人一般地在QQ斗地主对局。

话不多说,且来听听她们在谈论些什么,第一个躺枪的,应该是她们相熟的一个广场舞老大爷,她们争先恐后地提供各种老大爷怕老婆的论据论点,最后认定为妻管严罪名成立,刑期是遥遥无期,至死方休。

社会热点也是他们的讨论方向(此处省略200多字)

大妈们一阵长吁短叹,决定聊点开心的,“外地人”是她们永恒的话题,就像“外星人”是我们孩提时代永恒的话题,尤其是像笔者这种社会底层外地人,至于宁波市涨熟记那是不属于外地人范畴的,谈论外地人的时候,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们那点可怜的薪水,一番悲天悯人之后,一种经济地位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来了来了,高朝就要来了,白帽子她站起来了,她拿出体量非常大的手机,开始展示她在贵州旅游的美图,她每拿出一张图,都会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时拍摄的场景,令人身临其境,就算隔着两张桌子,我都不禁伸长脖子,心神往之,她退休前,不是人民教师就是人民律师。在一片赞誉声中,斗地主的大妈都心猿意马起来,输掉了好几百欢乐豆。

鲁迅说,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但是大妈们可不是这么想的,别忘了,旁边还坐着两位资深大妈,这就像武侠书的酒楼里,小喽啰们在吵吵嚷嚷,旁边的高手不动声色地顾自饮酒,一旦小喽啰们挑衅闹事,高手就会果断出手。

站起来了,旁边浅色的老大妈站起来了,原来这才是今天的高朝,一桌独放不是春,两桌齐放春满园,她拿出了体量更为庞大的手机,谁能想到这么个瘦小身材的老大妈,居然揣着这么大的手机,她开始展示桂林的照片,白帽子展示一张,浅衣服就展示一张,原来我以为桂林和贵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今天才是知道一旦打起来,简直难分难解。

经过十几个回合的较量,显然浅衣服在气势上略胜一筹,她不但把自己的奶茶撞翻在地,在某一回合,她居然寻求场外支援,要求现场P图,并在饭堂现场找个年轻人帮忙P图,很遗憾,我已经不在年轻人之列了。

获胜的浅色衣服趾高气昂地哼着“两只蝴蝶”,慢慢地飞走了,离别时,她们互祝对方身体健康,很显然,不讲武德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们彼此之间。

喧闹归喧闹,喧闹是她们的,本来下了夜班想来这里休息一下,结果这里比德云社还热闹,她们话语间的流露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多少令我这样的外地人感到自卑,很多人不喜欢大妈的所作所为,正如我一样。

嘴上骂个不停,心里却是诚实的,虽然我毫不掩饰城里的大妈的厌恶,心里却又多么期待自己农村老家的母亲,不要总是那么纯良和安静,有朝一日能和她们一样,过上这种“讨人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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