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鋆是个程序员,在一家上市公司上班,工作已经四年有余。他虽然在技术方面没得说,但是他的职级就从来没升过,一直是项目组里最普通的那个,连之前带的几个新员工都早已成为隔壁组的头。
这要说是为什么,大概怪他性格孤僻,不喜欢与人交往,常常工作就真的是工作,从来不应酬,甚至连平日打招呼都没有。而当他找别人时,那必定是通过即时通讯软件讨论必要项目需求时,因此他在公司很不受待见,甚至受到排挤。
但他却不以为然,认为那些都是不必要的社交,他只要回家有他的蓝猫就够了。
是的,他养了一只蓝猫,名为柴柴。每天当他走到楼梯口,都能听见他的猫跳起来帮他打开木门,然后由他打开锁着的铁门,进去。那场面就像牛郎和织女相会,热情地抱在一起,他含情脉脉地安抚着猫,而猫儿在他身旁懒庸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这就是他生活里唯一的精神寄托。
可是有一天,他的猫突然咬了他一口。从此一切都变了。
他渐渐地发现了生活中有些不一样的。比如看到小巷口经常烧纸钱的阿婆旁边最近多了个阿伯在含情脉脉地看着阿婆,但阿婆却像看不见似地继续拜了又拜,像以往一样继续念念有词地丢进纸钱;红绿灯街口他看见一只浑身压扁成一张纸似的狗在过马路;医院旁看见了一个满身插着管的阿婆划着轮椅乱跑…一切奇怪的事,直到看见那个歪脖子的阿玲,他才明白他看见了什么。
阿玲是和他同期进入公司的,关系挺好,那时候李鋆也还很开朗,但是快节奏高压力的生活让阿玲顶不住,跳楼了。从此,李鋆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看到阿玲那一刻,李鋆是愣了一下,还有点发毛。但在阿玲问候下,他的心立刻解冻了,他想起了过去的美好时光,想起自己差点表的白。他选择不去问她为何在这,也不考虑这些,只是静静坐在公园的凳子上,两人想许久未见的朋友,再次相逢一样交谈起来了。
后来还是阿玲先提起这个话题:“鋆,你知道我是死了快三年了吧?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李鋆摸了摸头道:“我…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当初其实我想要和你表白来着,可没想到你会从楼顶跳下去…能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或许…你是我想念过度,幻想出来的吧…”
但阿玲打断了他:“不,不是的,我不是幻想出来的,但是我死去不假。我现在只是游魂状态,过几天就该成佛了,所以我才想回顾旧地,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真的很开心。不过你见到我这件事就很奇怪,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看看医生…”
然后他们谈了很久,李鋆也请假陪她逛了几天,直到送了她走后才会去上班。临别时,她还是再次劝李鋆去看看医生。
李鋆决定听从建议,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了个心理医生就顺着地图开车过去了。
医生呆的地方很偏僻,在跟着导航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后,再经过几亩田,终于到达一家小诊所,那牌子正是搜索引擎说的那家。
医生虽然只有一个中年男子,八字胡,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他很热情地迎接了他。
在听过李鋆讲的那些奇妙遭遇,医生也显得很是兴奋:“有点意思啊,你这个症状很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又加上思念前同事。这样我先开个方子,你去试试看。”
自此,李鋆经常来这里拜访这位医生,除了治疗,也多了些交谈。
说怪也怪,似乎李鋆最近看见那些奇怪的事情变少了,巷子口的老婆婆照旧是一个人在烧纸钱,那个阿伯不见了;也没有看见那只像纸张一样的狗;阿玲则是他亲眼看着他飘散成光…
他对此很满意,认为医生很厉害,治疗很有用。他尽管看不见那些了,但他还是经常去医生那里,因为他发现医生和他很聊得来,只要是有空,他就会去找医生吹水,把他当作他唯一的朋友。
可有一天,他轻车熟路地绕着巷子,来到医生的小诊所,却发现那里空空如,只有间破败不堪的房子,灰尘和蛛网无不显示这里已经荒废多年,但破旧的牌子上确实写着“黎明心理咨询”。这确实是他常来的那家,上周还不是这样啊。
他试图拨通医生电话,可显示的是空号。再次搜索地图,显示这家心理诊所早在几年前倒闭,据网友爆料,那个医生因为整天听那些碎碎念发疯,吊死在诊所里,而照片显示的正是那个上周还与他谈笑风生的医生。
他才明白,他的通灵眼从来就没有治疗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