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年轻姑娘,美剧

        把单向历又撕去了一页。算上今天的,我只剩下五页日历纸可撕,因为没有买新的。

        但是已经撕下的我都好好地留在了盒子里。因为如果真的能有一天我有很多充裕的时间可以用来看纯文学的作品,我可以循着这365页上每一句话的出处去读那篇文章,那首诗,或者那本书,现在还是只能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我甚至可以在读这本书的时候在微博上找到我那天发了些什么,情绪状态怎样,一定又痛心时光流逝又觉得很有意思。

        阅读在语文老师眼里可能确实是一种学习和积累吧,但是对喜欢它的人而言只是消遣。既然是消遣,拿什么来消遣又有什么关系呢?“要先允许混浊,才能有沉淀”。厚积薄发是句有道理的老话。

        我其实是个很懒的人,从不乐意在不感兴趣的东西上花时间花心思。但是另一方面我又不乐意承认我对什么东西真的不感兴趣,所以恨不得自己的时间精力是一条巨型蚯蚓,能斩成百八十个小节,然后每节都能自己长成一条新的。长得难看的,歪歪扭扭的,我就扔给那些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说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哼。

        我被我自己这个比喻恶心到了。因为我极度厌恶的东西之一就是蠕蠕而动的东西,光是看着“蠕”这个字我就能开始想象一条软兮兮,又白又胖或者又细又小的一条虫,小小的身体努力地攒动着,令人脊背发麻,胃里泛酸。

        但是真的很贴切很形象,我比佩服壁虎还要佩服蚯蚓。

        生命多顽强。

        当整个世界都没有意义,活着就是唯一的意义。燃烧可燃烧的一切,为了活下去。

        金庸笔下美好的姑娘,出场都是十六七岁,甚至更小。

        “如新月清辉,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印象颇深的是李莫愁,从一开始就二十几了。“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个出色的美人。”可惜心如蛇蝎,杀人如麻。虽为道姑,终其一生为情所困,在熊熊烈火里悲愤饮泣,凄怨的绝歌伴她走向黄泉奈何。

        其他的女人便大体分为两种,一种类似阮星竹秦红棉一干美艳人妻,美是美的,但是总觉得各有缺憾。要么敏感多疑,要么有痴有怨,就连神雕里的黄蓉也不如射雕少女顽童时候那么灵秀可爱。另一种是狠毒婆子,通常也不作为主要人物来刻画,一般用于推动剧情。

        《红楼梦》第五十九回,莺儿采柳条编篮子那段,春燕笑道:“他是我的姨妈,也不好向着外人反说他的。”怨不得宝玉说:“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

        十六七岁是个颇耐人寻味的年纪。男生个头是高头大马了,内里多半还是愣兮兮的毛头小子。因为长身体,食量惊人;青春期作祟,火爆脾气。拗起劲来爹不亲,妈不爱,狗都嫌。

        但是十六七的姑娘是多少男人的梦啊。年纪尚轻,单纯不谙世事;养在温室,性情温顺皎洁。何必非要是十六七呢?今天还和朋友聊到一个共同认识的姑娘,中等个,大眼睛,白皙得在人群里分外惹眼。满心都是爱情,哪怕逮住一个不熟悉的人,三句话也不离男朋友,简直让人觉得这妹妹真是有点恋爱脑。

        但是真可爱啊,那种全心全意的温柔的喜欢。朋友说她男朋友真的要珍惜,这要是分手了,估计以他的条件再也找不到这个女孩这样的。家境好,长得漂亮,人又傻乎乎,一心一意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而且这样的姑娘就算坏能坏哪去呢,顶多家里娇纵惯了有时候使点小性儿,吃穿用度可能挑剔一点,也没别的。

        菲茨杰拉德借黛西的口说:女孩最好的出路,就是当一个漂亮的傻瓜。但是菲茨杰拉德没说,漂亮的傻瓜需要非常非常的安全和持续的富有。能够让对她心生倾慕的穷小子“深切地领悟到,华服如何让人不俗,财富如何让人神秘莫测,青春永驻;而她又如何银币般闪烁,安稳地居高临下,俯瞰穷人炙热的奋斗。”

        如果不能安全和富有,如果不愿终生都倚靠父母的庇护,精致的“聪明人”和饱有年老色衰之风险的“傻瓜”,是无论如何要选一样了。毕竟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碎。山盟海誓的崩塌毫无预兆,花容月貌的绽放极不长久。到了一定年龄,任何美都充斥着钱的味道。

        想起高中老师曾在自习课上说过:你们谁是王子啊,谁是公主啊,别以为自己多尊贵,不用心,不好好努力,不努力你将来能干什么?就连你们现在能坐在教室里,都是国家发展好了,能让平民老百姓的孩子读书了。别不珍惜。

        然后老师笑着摸了摸几个西藏学生的脑袋,说,你们是。你们就是从高原上来的王子和公主。

        人不是慢慢长大的,人是突然长大的。在一瞬间的永恒,人突然参透了来自生活的什么东西,从此再也不能回头。珍珠是一下子变成死鱼眼珠么?王夫人嫁进贾府之前,未必不是黛玉的容貌和性子,若黛玉不死,假以时日,谁又说得准她不会变成王夫人。

        就像阿信的大儿子阿雄在异国的疆场上战死,若干年后旁人对阿信提起,说阿雄若是还在,不知道那孩子该有多好。阿信也只淡淡笑着说,不过是一个早夭的孩子罢了。正因为离开得早,他这几个弟弟妹妹才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没有人能和死人比,再辉煌的活人都不能。

        也没有人能和时间抗衡。我初二的时候就已经和大我五岁的姐姐齐高,但是旁人一眼就辨得出大小。曾有一个打印店的老板说,别的都不用,看眼神就知道。

        人的改变是不可逆的,时光的洪流并不是冲刷而是碾压。但是没关系,大多都如此,并非孤身一人。

        懵懂会长大,天真会成熟。人生只是修行,并没有路可走。历经山水,然后回到懵懂和天真的怀抱里来,重新抚摸世界,像婴儿第一次伸手抚摸妈妈的脸。

后记:写完就继续朗诵毛概了。今天和朋友看了二十分钟她的韩剧,深深感慨自己太久没看过东亚文化语境下的谈恋爱模式了,节奏缓慢,感情细腻,就算镜头大特写怼在脸上,男女主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毛孔和瑕疵,整个画面充斥着一种梦幻般的,清新无匹的美好氛围,完全不同于现实的鸡零狗碎。

        想起自己近些年看的大多是搞笑美剧,画质低劣,场景杂乱,人物奇葩,充斥着冷笑话和段子,谈论性生活和亚文化极其赤裸直接。胖姑娘大大方方穿着吊带热裤,可能妆容精致也可能邋里邋遢。个人边界极其强烈,突兀个性虽然不太受欢迎,但往往能够得到朋友的宽容,宽容到能够让我意识到这确实是电视剧。而且强调个人主义国家的电视剧,在国内语境下确实更加充分地体现了影视作品就是造梦这一特点。

        但是这些东西确实能够让人变得尖锐一些起来,在乎旁人的看法有时候是一件非常不必要的事情,权力是一种幻觉。管我去哪呢?管我干嘛呢?管我是谁呢?你丫是谁啊?表示关心我同意,试图控制就别他妈BB。如果有人按照你的年龄,性别,行为举止,表情达意,发表自以为是的言论,只要你没侵犯到别人或者直接损害他人的利益在先,都可以一律视为他人的恶意内涵攻击。完全可以这样回应:fuck your mother,you son of bitch,get out of here now,damn ass.

        感谢破产姐妹,老友记,生活大爆炸。谢尔顿看腻了,我就改看英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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