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23 周六 晴天
开学，于学生宝宝们是灾难片，于老师们而言，又何尝不是？
开学，最恐惧的就是期初考试的监考和阅卷工作。按理说吧，这监考也好，阅卷也罢，不都是老师的分内之事，不都是老师习以为常，分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么，何来恐惧感一说？又何来灾难片一说？
可是，事实却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想，刚刚结束了一个天马行空，信马由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假期，之前被迫隐藏起来的懒惰与随意因子，在漫长的假期里，酝酿，发酵，膨胀，几乎就要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而今一开学，就如同给上天入地，自封为齐天大圣的孙悟空上上了紧箍咒一般，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没有一处不憋得慌。
就是这样痛苦前提之下，还要去监考，去阅卷，这跟面无表情地往伤口上撒盐又有什么区别？
02.
话说，今天早晨正常点上班。今儿本是周末！去了办公室，简单归整了一下东西，和办公室里的哥哥姐姐们还没聊上几句，指针已经蹦哒在了接近十点的地方。
去考务办取卷子。到指定的考场去。教室里满满的，只有门口留了那么窄窄的一条缝，我这个被“年”喂养的脑满肠肥的人，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众生惊诧莫名的眼神间，才不得不假装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地走上讲台，开始分发试卷。
第一场考语文。两个小时！语文是大科目，需要的时间多，想必耗费的脑细胞也少不到哪里去。
按规矩，科任老师不监考自己任教的科目。但是，我这人大概天生就是“防阻”，就是倒霉蛋一枚。真是躺着也中枪，我一语文老师，竟然要监考语文！呼天抢地，捶胸顿足，欲哭无泪！
白花花的卷子发下去的那一刻，学生是崩溃的因为一个假期，TA也几乎没有再翻过一页书，读过一首诗，写过一个字。现在突然再做这些题，TA心里必定是吊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了吧。
画满了道道的试卷发下去的那一刻，作为监考老师的我，一样是心碎的跟饺子馅儿似的。
监考有明确规定，监考期间，监考教师不能频繁走动，不能在某一位考生面前长时间驻足。监考教师之间不能交头接耳，更不能比肩而坐。除此之外，作为监考教师，只能安静地坐下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此时此刻，若有顺风耳和千里眼的超凡本领，就更好了。只可惜，寡人这双眼睛，也是仰仗着接近六百度的眼镜片，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睁眼瞎”。
百无聊赖，如泥塌子一般坐在那里，三五十秒可以三五分钟也可以，三五十分钟，反正我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了。
手机不能玩儿（这是应该的），书报不能看（这也是应该的）。那说过来说过去，不就是要监考老师修炼出“坐地日行八万里”，神游万里，思接千载的本领吗？
还别说，这一功夫，我练得还说得过去。
03.
坐在板凳上，用一副眼镜和一双眼睛做珠子，骨碌骨碌地在学生们的身上打转儿。这个考场里，有我班的学生。那个男生，还是那么邋遢。头发似乎比年前还长了很多，是过年都没顾上去剪一下吗？那个男生，坐在椅子上，总是把一只手放在桌兜里。他的种种小动作，似乎都在暗示我，他在作弊。那个男生，还是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样子。那个女生，好像也没有多少十分明显的变化……
做学生的时候，最讨厌和恐惧的事，是考试。最羡慕的事，是监考。你看那监考老师，将试卷分发之后，就或坐或立，或低头沉思或抬头仰望，偶尔和自己的搭档说说悄悄话。神情悠闲得很，哪像我们这些苦命的学生。面对云山雾罩的习题，抓耳挠腮，冥思苦想却还是一无所获。
而今，角色互换，才深深地且清醒地发现，当年所见，不过冰山一角。当年所感，亦不过自己的凭空臆想。
监考，分明就是一个叫人痛不欲生的营生嘛！
此时此刻，哟只好充分发挥想象力。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陈旧的，新鲜的。好的，坏的。痛苦的，尴尬的，甜蜜的。阴暗的明亮的。薄的，厚的。远的，近的……凡是能想的都要想想才作罢。
于是乎，另外一些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的复杂情绪，又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没了头绪。
无聊的时候专想事情，也是一件痛苦又无奈的事情。
暂时不要再纠结了吧。
在窄窄的过道里踱步，走到窗前去看风景。初春，天气虽然暖和了，但那山那水那树，还没有褪出全新的模样来。
远处的高楼静立着。桥上，车来车往，一派忙碌的景象。
校园里，车停得很多。也有人在校园里聊天。一个假期没见，的确有不少话要一吐为快呢。
从窗外转向窗内。窗台上的一盆盆绿萝，因为疏于照顾，绿叶中间夹杂了不少枯枝败叶，这让那一抹生动蓬勃的绿，平添了几分颓败又颓废的气息。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草木有本心，也需多关照，何况是一个人？
多一泓清泉，多一缕阳光，多一抹春风，生命的质地，生命的色彩，也就完完全全不一样了。
04.
终于，一个小时过去了，又半个小时过去了。又一刻钟过去了。
学生们在低头写着作文。溜达着过去，瞥一眼TA们作文上的那个题目，心里跟绑上了铁秤锤一般，沉得喘不过气儿来！
“我感恩，我的妈妈”“我感恩，我的父母”“我感恩，我的朋友”……这次作文是半命题作文“我感恩，我――”，很多学生，就补充了上面的内容。窃以为，做出这样的补充，作文不论如何，都是要陷入平庸甚至俗气的泥淖而不能自拔的。
一个假期，TA们果然是什么都不曾做啊！
终于，终于，终于，铃响了。开始收卷。
第一场监考，好歹，是完工了。可是，接连的，密不透风的监考安排，让人连上个洗手间都得跑成一股风，想想，就毛骨悚然。
什么时候，监考，才能是一种享受，而不是一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