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如潮汐

最近读《九败一胜：美团创始人王兴创业十年》，开篇不久，作者写到王兴刚创立美团网一年时的自信：

时隔3年，这位35岁、已有10年创业经历的企业家的气场更强了，锐意勃发，仿佛世界尽在胸中。有句老话，钱是人的胆。相似地，在创业路上，每一个决策的成功都会增加创业者的自信。气场来自过往的证明，以及对未来的把控。

这段话让我想了很多。

虽然书的标题是九败一胜，其实在我看来，王兴的校内网创业不算特别失败，至少在出售后，几个创业者都得到了足够的回报，其中有人那时在北京买几套房都可以。但王兴反思自己的第一次失败在于，校内网因为没有成功融资而陷入财务困境，被迫出售。创业团队失去了对公司的掌控权，大家在是否卖掉公司的时候还起了分歧。但在美团网，他又把大家聚到了一起。

我在想，是没做成一件事情失败，还是做成了又失去更失败，可能后者波动更大，所以失败感更强烈。

企业家的本质是发现机会，吸引劳动力，吸引资本，控制资源。这其中，发现机会只是第一步而已。有很多人能够发现机会，但是不会成为成功的创业者。

反观我自己，近些年，自信有如潮汐般涨落。

刚进入创业公司时，我坚信自己有能力去做好这件艰难的事情，也为此付出了努力。熟悉的朋友也会说，你那时候虽然很年轻，但一看就特别自信（其实年轻和自信并不是相反的关系。就像王兴越来越自信，也有些人在年轻时达到了自信的顶峰，然后跌落）。

当时的状态，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我通过了一项面试。相信面试官是被这种无畏的自信所感染。

然而公司业务进展并不理想，我在几年间逐渐发现自己的短板和弱项，尤其是在控制资源，协同复杂关系和局面上仍然需要提升。

转机出现在对外合作上。整个团队对于达成合作非常有自信，在某次关键谈判后，大家开心地小小庆祝了一回。带着这样的开心和自信，我又通过了入学面试，启动了博士课题。

没想到，因为高层变动、战略调整，合作未能落地。

几经周折，我跳槽到现在的公司，老板是多年前的上司。

我面试成功后有次聊天，老板颇有微词：面试时你穿得不够正式！

我尬笑了下没解释。内心吐槽Polo T不够正式吗？男士夏天穿这个上班的人不挺多的嘛。女士一定要正装衬衣？

我想老板不满意的，不一定是穿着，可能是觉得我少了当年的锐气。

而我思考了一番，觉得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是：

一是因为在吃药调理身体，气色确实不佳；二是我现在整个人的精气神就是这个样子，面试时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我不会为了面试去强打精神展现鸡血状态。如果能就接受；接受不了就拜拜。

经过几次大的波峰和波谷，现在我的自信潮汐波动程度大幅减弱。我对自己的认知既有清醒、现实的一面，也有仍然怀抱理想的一面。不狂妄自负，也不妄自菲薄。我可以做好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也可以尝试去拓展能力边界。我可以接受失败，也仍然期待成功。

书的结尾，作者问王兴：

“创业十年你学到了什么？”

2014年3月1日晚，我清晰地记得，在咖啡馆昏黄的灯光下，因为感冒而精神不大好的王兴，一脸严肃：

我学到，人非常重要的状态是既非常自信又非常谦逊。

以这种状态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