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1990年10月国庆节,虽然还没有七天黄金周的概念,但因为挨着中秋节,许多单位还是放了假。
广州白云制药厂的职工林鹏伟和妻子本来想去桂林度假,但由于各旅游团都爆满,就退而求其次去了厦门。
对于长年生活在广州的林鹏伟夫妇来说,厦门的大海吸引力并不大,于是夫妻俩决定2日就回广州。
一大早,到机场换了登机牌后,林鹏伟看到自己将乘坐的飞机编号为波音737—2510号,航班为8301号。
6时15分,乘坐该机的旅客开始登机,入座后的林鹏伟对最后一个登机的人印象很深,因为那人穿着长风衣,手拿一束塑料红玫瑰,个子不高,脸色发青。
在90年,乘坐飞机还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一来是机票价格远远高于火车,普通工薪阶层是接受不了的;二来是乘坐飞机还需要介绍信,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乘坐的。
贰
6点57分,2510号飞机准点起飞,朝南方飞去。
起飞后没多久,林鹏伟看到那名最后一个登机的男子突然离座直奔驾驶舱而去。
在他冲进驾驶舱不久,对驾驶员喊“飞台北,我有炸药,不飞就大家一起死,同归于尽!”
一名空姐脸色苍白地站到前排,通过广播向乘客宣布:飞机遇劫,请大家保持冷静,听从安排。并要求坐在前排的20多人移到后面的空位处。
机组人员先吃吃惊,而后很快冷静下来。
因为该机曾于1988年5月12日,在从厦门前往广州的途中被张庆国和龙贵云两人持刀劫持至台湾空军清泉岗基地,成为中国大陆首架被劫持至台湾的飞机。
而这次事件中,机上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都在事发后第二日安全返回厦门机场。
也许是因为有过类经历,机组人员似乎显得很有信心。
但这个穿风衣的歹徒,似乎也知道发生在1988年的事情。
叁
歹徒名叫蒋晓峰,1969年8月出生,湖南省临澧县人,曾任临澧县物资局开发公司驻长沙采购站采购员,于1988年9月因盗窃罪被该县公安局治安拘留。
1990年7月13日,蒋晓峰声称出外采购货物,骗取了其公司的17000元人民币货款后潜逃。
作为一个逃犯,东躲西藏的日子让蒋晓峰也感到疲惫不堪,他思来想去认为逃到另外一个世界才能安全,于是他从报纸上反复搜集1988年劫案的信息。
既然他们可以,蒋晓峰认为自己也能做到。
9月29日,蒋晓峰来到厦门,入住边检站招待所。
第2天,他通过熟人拿到了坐飞机需要的介绍信,顺利买到了飞机票。
肆
蒋晓峰冲入当时没有锁上舱门的驾驶舱。
他露出手里握着的电线,声称其身上绑有7公斤炸药,要求飞机改飞至台北,否则将会“同归于尽”。
之后他要求除机长岑龙裕之外的人员全部离开驾驶舱,机长按其要求清空了驾驶舱。
此时,驾驶舱内的对话内容已被无线电通讯系统传送至机场塔台。
在获悉飞机被劫持后,民航中南地区管理局准许飞机在境内或境外任何一个机场降落,同时宣布关闭白云机场并禁止所有航班的起降。
事后检验发现,蒋晓峰根本没有任何炸药,但当时在飞机上没人敢靠近他。
蒋晓峰显然也害怕炸药的真相泄露,他极力要求飞机必须飞往台湾,不然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飞机并没有直接飞往台湾,飞机进入广东省空域后,曾于佛山沙堤机场上空逗留盘旋,盘旋几圈后,飞机继续飞往广州。
飞机抵达广州之后在白云机场上空约300米处盘旋。
8时34分,机长向广州机场塔台发出请求,表示机上搭载的燃油不足,要求先前往香港,在启德机场加油后再转飞至台湾。
不久后,该请求获得广州民航管理局和机场塔台同意,但劫机者拒绝在香港降落加油,并威胁如果要在香港降落,就把飞机炸毁。
伍
港英当局对待劫机者一点也不宽容,对于蒋晓峰而言只有逃往台湾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但飞机是短途航班,燃料有限,对于是坠机还是迫降,机长最终选择迫降。
9时04分,8301号班机降落在白云机场。
但是对蒋晓峰而言,飞机降落在广州也意为着自己的死亡,他最后也许抱着横竖都死的心态,拼命抢夺操作杆。
在跑道上滑行了1080米后,劫机者对驾驶员施暴,使飞机失控向右偏离跑道,然后穿过草地冲向停机坪。
飞机一连穿过跑道与停机坪之间的五个联络道后,不断加速,机身下的烟雾冒得愈来愈大。
眼看飞机就要撞上其他飞机,不知是否是机长抢过了操纵杆,飞机被紧急拉起,但一切都晚了。
飞机机尾刮了一辆正在工作的机场车辆,然后撞上了西南航班机,飞机机轮撞掉了波音707客机的机头;
飞机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前飞行,撞向了南方航空B-2812号班机,机轮撞在客机机身的中上部,波音757的机身断开两半,左侧引擎掉落。
最终,厦航班机在向东西方飞行了300米后坠落地面。
这架被劫持的客机此时在强大的惯性力量的推动下,又朝东西方向飞行了300米坠落草地,连续翻滚然后解体,分成四块,爆炸燃烧,出现四团大火,像火球一样在草坪上翻滚。
陆
整个撞机过程不到一分钟。
大火猛起,三机在撞击后都发生了大火。
据官方记载,机场消防队的消防人员用了12秒就将火势控制住,2分钟内就将大火扑灭。
这次事件是1990年死亡人数最多的空难,有128人死亡。
遇难者中除了中国大陆的乘客,还包括了来自美国、台湾、香港、澳门等地的乘客。
林鹏伟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令人吊诡的是,既然机场塔台已经得知飞机被劫持并即将迫降,为何没有及疏散跑道上其他飞机搭载的乘客?
也许相信可以处理好劫案,也许认为破坏不会太大,答案,不得而知。
由于事件发生在北京亚运会期间,为防止出现其他爆炸或劫机事件破坏亚运会,全国各地机场的安保工作都在事件后有所加强。
这次事件让当局改变早期定下的处置劫机事件原则,此后不再鼓励机组和乘客正面对抗劫机者,要以保护乘客和飞机安全为第一要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