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故乡

忽然就想家了,这似乎是所有远离故土的人共有的情绪,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就那么忽然而至着。

看到在玩耍的孩子们时,会忽然想起也曾于故乡的土地上如此快乐地成长,有许多一起长大的人。上班或者下班迎面而来的人里,忽张看到有个侧影像极了某个少年时的伙伴,人走远了,记忆却飞到故乡去搜索求证了。红绿灯口时,看到熟悉的小县城的车牌号会很亲切。视频电话里,和远方的亲人朋友聊着天,说着笑着放下电话后忽然而至的失落,刚刚的某句话里,故乡或者某个故人就入了心……

忽然就想家了,不分忙着或闲着,不分早上或者夜间,在昼夜的交替里,在四季的轮换里,一朵花开一阵风过一句鸟鸣一线阳光一点月色,都可能成为开启想家情绪的钥匙。

就像这个秋天的午后,坐在屋子里看书的我。不过是抬个头的瞬间,屋外阳光灿烂,屋内时光静谧,端杯喝口茶的间隙里,忽然便想家了。

想起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样的秋天时回乡了。那些挂满枝头的红柿子,半青半黄拽弯了一根根枝桠的桔子,爬满绿色扁豆藤的院墙上,开着许多紫色的扁豆花,上面会有偶尔而至的黑白色蝴蝶。田里刚收割完稻子剩下新鲜的稻桩泛着亲切的青草味。父亲会起早来回走一个多小时到破罡街上买回许多的小毛栗子——父亲们似乎都习惯于满足着孩子们的请求。

那些熟悉的光滑乡间小道上长出了陌生的杂草,茂盛得有些荒凉。拄着柺杖慢慢迎面而来的老人送来熟悉的笑,偶尔有从前方荷锄而归的婶娘们,脚步也放缓了很多,秋天的日子慢了。屋后桃花山上的枫树叶子在早晚的风霜里渐红,风稍急些,落得就快了。

离乡二十多年的时光里,从绿皮火车到动车到飞机,科技的飞速发展和日渐富足的生活在拉近着我和故乡的距离,故乡分明离我越来越近了啊。却怎么倒越来越远了?

想起前些天和远在江苏的母亲打电话,六十多岁的母亲在附近小区做着保洁,我劝她不要做了,电话里母亲照例拒绝着:不做些事,叫我一个人闲着我也难受啊,这边又不像老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停了会又慢慢加了句:要是你爸还在就好了,我和他就留在老家,一起种些田地,你爸再打些零工,你们寒暑假或者国庆就都可以回家了。

可是,父亲离开我们已近七年了啊,这七年的光阴流逝里,我又岂止是未见过故乡的秋天,故乡的冬天故乡的春夏,我也是见得极少了啊。父亲走后,母亲随着小弟一起到了江苏,故乡的房子便空在那里了。

忽然就想家了,那个因为父亲的远处,变得越来越远的家,和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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