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啊,我想抱抱你

时间倒推至2009年。暑期刚一开始,我便病倒了。

面色惨白、嗜睡、厌食……似乎身体的所有表征都在透漏出一个讯息:病了,得治!西药片吃完,再吃中医的苦水汤子,仍旧没有任何好转的时候,我爸愣是拖着我住进了市里的大医院。

那天夜里,高烧不退、干呕不断,小小的病房里一片兵荒马乱。天亮的时候,医生说,观察一天,如果持续发热的,就准备转上级医院。我爸被医生找去“谈话”的时候,我找个没人的角落,嚎的那叫一个天崩地裂。“我难道要挂了么?这里都医不好我的病了么?”

泪眼模糊中,一个年轻的阿姨靠近了我。也没有多余的话,就是直接给了我一个熊抱,在我防范的小眼神里,淡淡的拍了我的肩膀,末了说,“你是3床的吧,你家人在找你。你是自己回病房呢,还是我押你回去?”

我擦,还有这种操作?我刚刚是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拔了针跑出来好吧,乖乖回去,我不要面子的啊?四目相对了很久之后,我吸了吸鼻子,瞪大眼睛说,“你押吧!”

……

因为要观测体温,我几乎一整天都夹着体温计,晚上的时候,偷偷听见爸妈在商谈转院的事宜。我那个小心脏啊,稀碎稀碎的。不经意转头的时候,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瞥见了白天见过的那个阿姨,她一手高举着输液瓶,一手冲我轻微的晃了晃,还用两根枯瘦的手指比了个“V”。

所幸的是第二天体温开始恢复正常。可是医生又告知了另一件事,化验结果出来了,重度贫血,需要输血。于是,不自觉的脑补了一出戏:要挂的患者才需要输血了,而且,输完血,还是挂了!

最终还是没有同意输血,但我从网上搜索了很多贫血的分类,然后就更惧怕了。接下来的时间里,那个陌生的阿姨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来病房找我聊天。我问她,如果我的骨髓穿刺结果是那种治不好的贫血怎么办?她让我放心,告诉我不管是哪种结果,没有人会放弃我的。

或许正是因为那个不知名姓的阿姨给予的力量,我不再觉得惶恐无助,反而是每天都开始有了新的希望。而心态好了的时候,我的身体似乎也再迅速的康复,骨穿结果出来后,医生终于确诊了病因:只是饮食结构导致的叶酸缺乏。

出院的前一天晚上,那个阿姨再也没来过我的病房。突然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临走前,我把那个楼层的病房挨个找了一遍,我想问她的名字,想给她一个熊抱,可我始终没看到那个看起来孱弱却让人觉得温暖的身影。

我跑去了医生办公室,在听了我断断续续的描述后,终于有人告知了我有关那个女人的信息:肾功能衰竭,已经持续做血液透析治疗一年有余,但是……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她被家属接回家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在继续治疗了。后来的我,专程去过那所医院,却始终没能在人流中找到那个身影。

……

数年过去了,我已想不起她的容貌,可我始终记得有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有个突然出现给我熊抱、身患重疾却又温言开导我的女人……很暖,也很酸!

良善的人啊,我真的希望,可以换我给予你力量,好好陪你谈天侃地,真的希望,还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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