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杂谈（二十七）法自然

《老子》这一章，就是我心目中的宋江，NO1！

壹

本文准备晒出老子关于“道”的另一理念—“法自然”。首先需要说明：因为这个思想太重要！我以为只有在对老子的整个思想体系有相当程度了解后，我们才能真正理解老子智慧中这一最核心的理念，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法自然”将会是《老子杂谈》的完结篇，而本文只是让老子的这一思想登个台，亮个相，大家先浅浅地先建立起一点点意识，然后在以后的分享中反复拿出来思考和印证，也许到了最后，不用我再说什么，大家就都已经了然于胸了。

贰

在《老子》一书中，老子的这个思想是什么时候被明确提出来了的？是第二十五章，全书差不多已行进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如果要把《老子》八十一章的重要性，像梁山好汉那样排个座次，这一章就是我心目中的宋江，NO1！所以，虽然我们一般不整章解读老子的原文，但这一章必须例外：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子》第二十五章

最后这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应该是老子最脍炙人口的名言。这一章翻译成白话，大概意思就是：有一个混然一体的东西，在天地形成以前就存在。听不见它的声音也看不着它的形体，它独立长存而永不休止，循环运行而生生不息，可以为天地万物的根源。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勉强叫它作“道”，再勉强给它起个名字叫做“大”。它广大无边而周流不息，周流不息而伸展遥远，伸展遥远而返回本原。所以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间有四大，而人是四大之一。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道纯任自然。

叁

为什么说这章是我心目中的宋江？就因为老子关于道的最重要的理念，这一章几乎都提到了，这在《老子》八十一章中应该是绝无仅有的事儿。先看第一句：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其实这一句谈论的，就是我们之前在《找妈妈》和《模糊的身影》中探讨的话题，即在老子看来，“道”乃创造世间万物的妈妈，“可以为天下母”嘛，而且“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妈妈当然是先于孩子而存在了，总不能先有孩子再有妈嘛，只不过这个妈妈长得有点混混沌沌，没办法具体描述。这些都是我们之前讲过的，都不再重复了。

肆

再来看第二句：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这一句和“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含义非常接近，也是在谈论道的不可言说性。而且老子明确说了，所谓“道”这个称谓，也是我勉强给取的。这层意思我们在《不可说》那几篇分享里也讨论过。接下来是第三句：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这句话涉及到老子在事物发展规律上，最为核心和重要的一个观点——反。可以理解为反过来的反，也可以理解为往返的返。关于老子的这一思想，从以后的分享中开始我们会详细展开，今天算是先埋个伏笔。

伍

第四句：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在最通行的版本里，“人亦大”为“王亦大”，但我认同包括陈鼓应等几位重要学者的见解，也觉得“王”这个字，乃是后人为了拍领导马屁，而对原文进行的篡改。因为如果是“王”，明显就跟后面的“人法地、地法天”那几句对接不上嘛。如果这个见解是对的，老子真的就像著名哲学家张岱年评价的那样，老人家是中国古代思想家中，把人的地位抬升到和天地并列的第一人。是不是觉得老子更加可爱了？

陆

终于要说到本章的最后一句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当然是本章最后的点睛之笔，也是我们最耳熟能详的一句，但问题是，我们真的弄明白这句话了么？要说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一直有一个普遍的误读，就是把四个“法”作为一个意思来讲，这是不对的。前三个“法”，就是我们通常理解的“效法”，或者叫“取法”，即以什么为学习模仿的标准，大概意思就是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但最后一句“道法自然”的“法”，就不能作“效法”和“取法”来讲了。因为在老子的思想里，宇宙间最高的存在就是“道”，不会再有比“道”还高一级的存在。所谓“自然”，不过是“道”呈现出来的特性，或者是“道”面对世间万物的一种态度，所以最后一个法，其实应该当名词来讲，即法则的意思。“道法自然”，就是说道的法则是自然，而不是道还要去效法自然。道和自然，本是一体。

柒

重点来了，究竟什么是“自然”呢？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就不是本文可以解决的了。就目前而言，我们只需要知道，老子所讲的“自然”，肯定不是我们平时讲要“热爱大自然”的那个“自然”，它不是一个名词，而是一个状词，可以暂且理解为：“顺着事物本身的情状去发展”，至于其中所蕴含的丰富内涵和启示，只有等我们全部分享差不多该结束时，再来加以分析和讨论了。怎么说呢？应该说对老子智慧的探寻，我们才刚刚开始，还有更多的风景在后面等着我们！记得当年朱光潜先生在游览风景如画的阿尔卑斯山时，曾看到过一个标语，先生感触颇深，将其写进了自己的书里。在这也把这句话送给大家，作为本文的结束语，那就是——慢慢走，欣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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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期预告：道、道、道

泰戈尔说：我们看错了世界，反说世界欺骗了我们。实际上，泰老爷子这话并不全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欺骗性的。

个人公号第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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