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亲随笔

      连载之二    (文/寒鸦)

        离开家又是一个学期了,搭上便车,朝着家的方向前进,一种焦急、期盼,经不住不时地向外张望。回想当年安家落户的不易,内心升腾起的淡淡的忧伤犹如颠簸的车,或深或浅。母亲细微的动作和神情也逐渐清晰起来,这也是我们想家的理由,爱与被爱的交织就是回家的感觉。

      一天的颠簸总算到家门口了,推开大门,一个健步,掀起母亲卧室外的钢纱门帘。母亲侧坐在床沿上,头埋下去,脸颊印着牵挂,无声地等待着路途中的儿女平安到达。我轻轻握起母亲干瘪的手,她嘴唇微动着,还是没说多少话,生活的细枝末节全浓缩在一皱一笑间。母亲消瘦了,开春以来,身体疼痛的煎熬和长长的寂寞,令我看在眼里,埋在心里,哽在喉咙……

      “应是母慈重,使尔悲不任”,她倒反更关心我了。“你胃不好吗?人瘦了。”这是多日来母亲重复最多的一句话。我笑笑摆摆手,不做声,母亲听不见的。即便告诉她实情,我胖了些,也不会改变她一贯的看法,因为每次我来她都这样认为,更改变不了她的做法。譬如:在西瓜碗里塞馍馍;盘里拨水饺;饭碗里夹肉……尽管我都偷偷地放回去,可她老劝你多吃点,“老母一百岁,常恋八十儿”的诗句不正是这真实写照嘛!

      可怜天下父母心。与母亲的关怀相比,我们呢?我们很忙,忙得长时间连个电话都忘了给母亲打;我们很能干,能干得让母亲想关心一下我们的生活都要小心翼翼;我们很健忘,健忘了母亲说她的疼痛与孤独寂寞;我们还很孝顺,逢年过节,尤其母亲节的时候,在朋友圈、微博里大声秀感恩,大声呼喊我们对母亲的思恋和关爱。

      我决定留下来陪母亲一段时日,和母亲交流越来越费力了,她几乎听不见我们说的话。随着和她一起吃大锅饭,跟她一起变老的乡里、至亲越来越稀少,她也就越来越不爱打听了。而将她女儿及其女儿的子孙逐一盘问一遍,其实任凭我怎么提高音量,也是徒劳,怕她气喘,也怕我喘气,我就将家族群里的所有照片、视频都让她看过,借助我的手势、点头摇头来回答她的一切询问。

        听力的减退,甚至丧失,母亲的话也少了,也不喜欢嘈杂的声音。白天屋子里很清静,大半时间躺着,看见我坐在她旁边,不由自主地开始絮叨起她的担忧与焦虑:人老了,下不了床时,谁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谁能保证她生病后,端水喂药,一直服侍在身边呢,恐怕死后,也没有人知晓……母亲说的有些悲切,我虽宽慰母亲,但也实在拿不出善后的办法。

      默默祈祷母亲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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