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成真 My dream is coming true

作者:小羊冰冰

德国华文媒体2019年10月报道: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的喜庆日子里,为表达对祖国的热爱,对故乡的思念,德国中华文化促进会在柏林推出“我和我的祖国”二胡美声民族专场音乐会。2019年10月27日,深秋的傍晚,柏林艺术学院琴声婉转,歌声悠扬。德国中华文化促进会会员和嘉宾、亲友欢聚一堂,载歌载舞。

(一)

我从小喜欢音乐,除了遗传的因素,就是从爸爸妈妈那里耳濡目染的。爸爸拉一把老旧的二胡,虽然说是件乐器,我却特别讨厌她的吱吱声,有时候吱吱声里还夹杂着嗡嗡声,好像女人捏住鼻子说话的声音,远处听又像蚊子的叫声。每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总是想逃走。然而妈妈却喜欢这二胡声,不仅喜欢,她还经常会饶有兴致地唱和上几曲。听到妈妈动听的歌声,我迈开了的脚不觉地又缩回来,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门口,透过门帘的缝隙往里面瞄上几眼。妈妈在家乡上初中时,在公社舞台上演歌剧白毛女主角,上千人在台下挤来挤去,她上场一唱就是一个多小时,如此练就了一付好嗓子。

妈妈教我唱歌,爸爸教我背简谱,我的音乐启蒙教育很早就开始了。我在四合院里扯着嗓子唱"小小竹排江中游",高亢的童声压低了院子里的嘈杂声,人们都安静下来,似乎是在聆听,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干活。晚上的时候,爸爸把三个姊妹叫到一起,教我们唱"送战友"。他每次都夸我在唱战友啊战友时,表情很到位,眉毛皱的恰到好处。这时妹妹们就都看着我的眉毛唱。

小时候的记忆力总是非常的好。我学习唱歌从来不记歌词,那歌词和旋律仿佛浑然一体,相互不分彼此,很快就学会了。后来发现,要记住什么东西,唱着记是最快的。这样唱着,玩着,时光快乐地流淌着。有一天,公社的大喇叭里播了一段二胡曲,好像是"洪湖水,浪打浪",我觉得好听极了,赶紧问妈妈这是什么乐器。

妈妈笑了,说:"这就是你爸拉的二胡啊。"

我吃了一惊,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原来二胡拉好了竟然是这个味道,正是我最喜欢的味道啊!我回到房间,拿起爸爸的老二胡,仔细琢磨起来。

(二)

上高中的时候,电视连续剧87版《红楼梦》红遍大江南北。王立平先生倾注了多年的心血,创作了一组红楼梦主题曲和插曲,让多少人如醉如痴,留下了弥足珍贵的音乐经典作品。我非常喜欢这一组作品,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诗歌配器大多使用了二胡元素,生动传神地表达出剧中人物的心灵世界。我开始学习这组作品,从《枉凝眉》到《葬花吟》,从《红豆曲》到《分骨肉》,从《题帕三绝》到《秋窗风雨夕》。每一首都那么美,美的让人颤抖,让人心碎。我仿佛置身于剧情当中,观察宝玉,黛玉,宝钗等人物的举动行为,窥探他们纷繁复杂的内心活动,感叹他们的爱恨情仇和世事的变化万千。音乐是充满力量的,带给人的不仅仅是感官的享受,更是心灵的洗涤和灵魂的撞击。

高二的时候,学校召开一次全校大会,陈校长让和我同班的陈文山同学在全校师生面前演奏二胡。陈文山事前说他也会安排我演奏。我的心一下揪起来,提到嗓子眼那里了。下一个会不会是我,我演啥呢? 枉凝眉吗? 恍惚间,陈文山的二胡声终于停下了,大家积极地鼓了鼓掌,聒噪了一番。陈校长却随即宣布大会结束。我一下子泄气了,心里觉得委屈极了。回到了教室,看到大家围着兴高采烈的文山说笑,我难过极了,趴在书桌上,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不争气地流淌着。当时我还不知道,在我的心里已经埋下了演奏二胡的种子,我要用二胡的琴声描写怡人的景色,表达真挚的感情,书写心灵的独白。这颗小小的种子已经种在心里,有一天她会发芽,生根,长出茂盛的枝叶,开出美丽的花朵。

(三)

我却没有报考音乐学院,甚至没有上过专业的音乐课。我来到省城,上了大学,读起了理科专业,二胡只是闲暇时的爱好和兴趣。我没有忘记王立平的红楼梦,时常会琢磨和练习这些曲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这些诗歌的理解也加深了,对二胡技术的掌握也由青涩逐渐走向成熟。偶而会有小小的表演,往往不是炫技,就是无病呻吟,感人的成份相对来说非常少。

一晃过了三十年,青涩少年已到了中年,性格沉稳,激情仍在,琴技进步了不少,生活阅历有了一定的深度和厚度。二胡也换了好几把,一把比一把昂贵。目前这一把二胡是上海敦煌乌木琴,琴身黑里透红,琴轴和琴桶做工精良,音质优美,我非常喜欢她。但是这把琴有她的弱点,就是在外弦中音区某个音位有噪音,拉奏时必须十分小心,用力要适当均匀。我对这一点有些头疼,因为音乐是艺术,要求完美无瑕,一个音不理想,整体效果就受影响。每次公开演奏的时候,我心里会有些忐忑不安,担心那个音位会出问题。

其次就是音准的问题。二胡只有两根琴弦,左手必须经常上下移动,才能满足乐曲音域的要求。这一移动,很容易带来音准的问题,因为手指位置必须精确无误,稍有失误,音准差别累计在一起,就会导致较大的偏差。我学习二胡十年之后,仍然在和音准问题做斗争,常常慨叹二胡大师们精准的指法,柔美的音色和炉火纯青的快弓技巧,叹息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细细打磨我的琴技。

(四)

2019年像往年一样飘然而至,迈着轻盈的脚步向前行进。春天发出她浓浓的气息,五月里花香漫溢,鸟声婉转,景色怡人,一切都像是音乐的篇章,既有欢快明亮的小乐章,也交叉着长长的叙事诗。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声乐专业的朱蕾。我们谈的最多的就是音乐。朱蕾说她想开个音乐沙龙,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参与举办。我出于客气,说了声愿意啊。

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我在练习二胡,突然间发现二胡的音色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听上去柔美了许多,各种技巧也越来越熟练了。我暗自思忖:莫非真的可以开专场音乐会了吗? 我有点怀疑,然而兴奋的劲头儿终于还是占据了上风,于是开始琢磨起音乐会的事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朱蕾那边还是没有进一步的消息。我就写了个节目单的初稿,发给她看看。没想到朱蕾对这个节目单大加赞赏,给我许多的鼓励,并主动提出要帮我解决场地和钢琴的租赁问题。

我大喜过望,于是开始认真地考虑音乐会的筹备事宜。音乐会的名称一变再变,最后确定为:《二胡美声民族专场音乐会》。这个名称可以说在音乐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它体现了本场音乐会的几个主要音乐元素,那就是二胡演奏,美声唱法和民族唱法。我演奏二胡,朱蕾答应唱美声,再找两个唱民歌的,框架就起来了。妻子海红想邀请著名歌唱家张春青博士,她是儿子欢欢的声乐老师。但是,张老师平时那么忙,常常飞来飞去,她有时间来演唱吗?

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们是以自己的名义开音乐会呢,还是以协会的名义呢? 我把音乐会的事告诉了中华文化促进会刘代铨会长,刘大哥非常支持开音乐会,提出由中华文化促进会主办,并把音乐会作为建国70周年”我和我的祖国”系列活动。商量妥当,我们分工合作,筹备工作全面深入地展开了。

朱蕾的场地还是迟迟没有确定的消息。没有具体的场地,许多工作就没办法继续。我十分着急,抱着一线希望去询问我所熟悉的德国教会Evangelische Kirchengemeide am Hohenzollern-platz,让我十分惊喜的是,他们很愿意为音乐会提供场地,就是他们的教堂,而且不收取任何费用。这间教堂气势宏伟,美观精致,是最理想的音乐会场地。感谢主,因为他是我们的帮助和随时的供应,他喜悦我们的音乐会,为我们在旷野开道路。节目和场地都确定好了。刘大哥飞到中国出差,专门请人设计了精美的背景,海报和节目单。材料全都打印出来了,我们心里踏实了许多,剩下的工作就简单许多了,就是继续练习二胡。

突然间,一声晴天霹雳从天而降,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发生了,我们无法在德国教会的教堂举办音乐会。我心里一下子非常忧伤,觉得一筹莫展了。我十分难过地取消了和德国教会的场地预订。离音乐会还剩一点时间了,再到哪里去找合适的场地呢? 天哪,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背景,海报和节目单全都按照德国教堂的地址印刷好了,现在怎么办呢?

我赶紧和还在国内的刘大哥通了电话。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刘大哥终于联系好新的场地,就是柏林艺术学院。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心里非常感激刘大哥以及陆佳能院长在危急时候的及时帮助。场地之事虽然经历了一波三折,最后却得到最合适的安排。后来音乐会的成功举办让所有筹备人员都很欣慰。真心地感谢主,因为他真实地带领我走过这一个个的困难,每当我走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仍然为我赐下一条柳暗花明的道路,一条充满盼望的光明之路。

(五)

2019年10月27日,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了。我推掉了上午的合唱团排练,下午两点到教会参加主日崇拜,两点半给青少年上男生生理课,三点半往家里赶。刘代铨会长和刘依天秘书长布置会场,鞍马劳顿,刘会长不辞辛劳,又开车到我家,我们带上电脑,音响,一起前往柏林艺术学院。傍晚五点钟,我们抵达音乐会的现场,崔琳女士正在热情迎接宾客,大门口,走廊的墙壁上贴满了红彤彤的海报和指路牌,上到三楼,更加鲜明的音乐会气氛扑面而来,明亮的灯光,整洁的走廊,忙碌的工作人员,早到的演员,微笑,寒暄,一股清新的,浓郁的祖国同胞的亲情弥漫在空气中,弥漫在这异国他乡的地方,着实让人感动,让人兴奋,更让人沉醉。

我们来到音乐厅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鲜艳夺目的舞台背景,上书大字:建国70周年“我和我的祖国”二胡美声民族专场音乐会,背景上还设计有国旗,国徽和天安门的图案,我的心底不由得发出对祖国的崇敬之情。舞台背景的后面是暗红色的幕布,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摆放在舞台的右边,一排排整齐摆放的座椅,精美的节目单平放在座位上。多么美好的音乐会氛围啊,如果不是筹备会的鼎力支持,如果不是大家的团结一心,如果不是对祖国的思念和热爱,怎么会有今天的音乐会!我顾不得欣赏这一切的美好,匆忙拍了张照片,赶紧投入了工作。

节目的临时调整完成了,音响系统调试好了,伴奏音乐安排妥当了,演员们都来了,催场王丹也准备就绪了,观众们安静就坐,翘首期待音乐会拉开帷幕。晚上7点钟,音乐会开始了。我和徐妍燕做主持人,简短的致辞,营造些欢庆的节日气氛,把大家的心拉到一起,连到一起。

(六)

音乐会的序幕打开了。我坐在舞台上,心情既紧张又兴奋,为大家表演二胡独奏《良宵》。这首乐曲欢快但不失宁静,流淌着甜美幸福的音符,拨动众人的心弦,共同欢迎这一个美好的夜晚。接着,水立方小歌手魏德泽和张梦茹献唱《歌唱祖国》,天籁般的童声感动人心。这一对小歌手今年6月获得水立方歌唱比赛柏林站的金奖,7月两人飞赴北京参加水立方歌唱比赛北京站总决赛,夺得青少组优胜奖。而欧一可演唱的童声版《前门情思大碗茶》韵味十足,让大家的心飞到了万里之外的北京。

如果说观众现在感觉像是回到了祖国,那么王丹和我的配乐诗朗诵《我爱你中国》则唤起了观众强烈的爱国情。王丹的朗诵声里,感情像海浪一般汹涌澎湃,我的二胡时而细腻,时而激扬,直抒胸臆,和朗诵互相映衬,相得益彰。丁丽丹献唱《知音》,易小荔表演了舞蹈《凉凉》,为大家带来美好的视听享受。赵松姿献唱红楼梦组曲之《枉凝眉》,则把我的思绪带回到高中时代。

下一个节目是二胡独奏《葬花吟》,王丹吟诵了曹雪芹的诗句,“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二胡凄婉的旋律瞬间打入人心。王立平,这位被誉为曹雪芹时隔200余年的知音,倾其心血,创作出红楼梦组曲,让世人得以更好地理解和传承《红楼梦》这一绝世之作。此刻,就在今晚,王立平本人就在德国波恩举办个人音乐会:王立平作品全球巡演德国波恩音乐会。我们在柏林也与音乐大师遥相呼应,向他致敬。

这首《葬花吟》是今晚我演奏投入感情最充沛的一个节目,也是演奏状态和琴状态最佳的时候。当年的青涩少年第一次听到这首作品,心就被其深深地触动。如今过了许多年,经历了许多次人生的洗礼,终于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和诠释这个作品。在演奏的时候,凝神细听,琴弓和手指应节而动,我仿佛可以听到大家的呼吸声,感应到大家心里的感慨叹息。人生,许多时候是凄美无助的,人生,有太多将珍贵和美丽打碎一地的悲剧和遗憾。

(七)

一首西方音乐《You raise me up》却带来盼望和力量。我用二胡演奏这首乐曲,背景音乐是Westlife的伴奏。雄壮有力,层次丰富的交响乐衬托着二胡的民族声,让人的心走出低沉和困境,乘着风的翅膀自由飞翔。本来这个节目是重头戏,王嘉慧专门排练了双人舞,可惜由于场地的限制,舞蹈不能演出了,让我感到非常遗憾。柏林学友合唱团舞蹈队却为我弥补了遗憾,她们带来的汉服秀《落花》,让大家耳目一新。民乐小合奏开始了,吴钟敏的琵琶,徐妍燕的竹笛合奏《卷珠帘》和《美丽的神话》,又是一股浓浓的民族风。

终于,著名男高音歌唱家陆佳能和女高音歌唱家朱雪璠出场了,他们联袂为观众带来《 今天是你的生日,祖国》和《祖国慈祥的母亲》,钢琴伴奏黄晓琼。优美动听的男女美声,优雅的舞台动作,尽显思念祖国,祝福祖国的赤子之心,感人至深,令人沉醉。

正在这时,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走上台来,他就是著名指挥家Edwin Scholz大师,他要为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张春青钢琴伴奏。张春青为我们带来的是经典歌剧唱段,有《塞维利亚理发师》之美妙歌声随风荡漾,《卡门》之哈巴涅拉,《桑松与达利拉》之我心花怒放 ,还有《托斯卡》之为艺术,为爱情。张春青的歌声优美,字字句句动人心魄,尽显高超的专业水平,让观众大饱眼福。随后,青年女高音歌唱家朱蕾献唱脍炙人口的《致音乐》《小夜曲》和《我像雪花天上来》,美声唱法,深入人心。

不觉中两个小时的美好时光过去了,这场绝无仅有的音乐会接近了尾声。最后,张春青、陆佳能、朱雪璠和朱蕾在台前领唱,全场一起高歌《我和我的祖国》,晚会气氛达到最高潮,音乐会圆满结束。衷心地感谢主办方、中国使馆领导和艺术家等每一位贵宾的莅临,感谢大家的同心努力,感谢金存林和刘倚天为晚会摄影录像,陆新澄负责播放音乐,我们在一起度过了终身难忘的美好时光。而在明星璀璨的今晚,平凡如同石子的我,借着祖国欢庆生日的祥瑞东风,终于完成了多年以来的美好夙愿。

图片来自中国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国际在线


后记

音乐会后,欧洲时报、环球网等欧洲报刊媒体在第一时间报道了晚会,中国侨网和中国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国际在线也刊登了报道。本次音乐会为推广和交流中国音乐和文化做出了可贵的贡献。

(全文完  2020年7月7日初稿  版权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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