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认识东郭先生和杞人忧天的故事》

年前，在苏州居士林的无相图书馆无意间翻到一本《列子》。小时候就学过，春秋战国时的文化是百家争鸣，几十年的岁月过去了，真正接触过的也不过是儒释道三家。看着手上的《列子》，竟然有一种想要去一窥这种思想的好奇和冲动。于是，一杯茶、一本书合着桌上香炉里飘出的缕缕檀香味、窗外扑进来的阵阵腊梅香，让我沉浸在这样的大半天时光里。

翻开《列子》读第一篇<天瑞>，吸引我卷不释手的是我读到了东郭先生的智慧和杞人忧天的远见，这两个在我小学课本里学过的故事留给我的是愚笨和可笑的印象，几十年后因为读到这本书而重塑了我对东郭先生和杞人的认识。

《列子》里面说，宋国有位穷人跑到齐国向富人请教发财致富的方法，这个富人跟他说：“我善于偷盗。第一年自给自足，第二年过上富裕的生活，第三年已经很阔绰了。”于是这个穷人翻墙挖洞地去偷一切可偷的东西，结果被抓，没收了赃物和所有家产。他就怪富人欺骗他。富人知道经过后说：“天有四季节令，地有资源物利，我偷的是天时地利，让庄稼越长越繁盛，让我能建房。我偷的庄稼、土木、禽兽、鱼鳖都是自然界所有，是上天的产物，不会受祸。你偷的金银财宝、粮食布帛都是人所积聚的，不是上天赐予的，所以会获罪。”这个穷人不理解富人所说，觉得富人又在骗他，于是他去拜访了东郭先生，想要问个究竟。东郭先生说：“你这个人也是通过偷盗阴阳二气来合成你的生命，构成你的形体，更何况那些身外之物？那人偷盗符合天道，没有灾祸。你偷盗是私心，才被判罪。不管为公还是为私，都是偷盗。让公有的成为公有的、私有的成为私有的，这是天地的大德。”

读到这个故事，一位知道天地大德的东郭先生形象替代了我心里那个被农夫嘲笑的东郭先生形象。想来东郭先生在那个时代也是受人尊敬的智者吧？我甚至开始怀疑《东郭先生与狼》这个寓言故事的真实性了。

再次读到杞人忧天的故事，是一个有发展有变化、一波三折的故事，比小学读到的笑话要有意思多了。故事中几个人对宇宙现象的观察和探索有不同的思维。

杞人忧天的故事缘起，是有个叫鬻熊的人说：“万物变化不停，永无止息，天地也在悄无声息地发生迁移变化，谁又能觉察得到呢？”

杞人因为天地在不停的变化，就害怕会天崩地塌。

另一位杞人就来开导他说：“天是由气积聚而成的。你呼吸、行走、生活在气中，到处都是气，所以天不会崩坠。地是由土块积聚而成的，你整天在地上散步、行走、蹦跳，地怎么会塌呢？

长庐子听了这个故事，点评说：“云雨四季都是气积聚而成，也会消散的，既然天也是由气积聚而成的，天怎么不会被毁坏呢？山岳、河海、金石、火木，这些是由的物体积聚形成的，也会被毁坏的，那么地怎么不会被毁坏呢？在无限的宇宙中，天只是一个细微的物体，而在有限的空间中，它又是最大的事物。天地难以终结、难以穷尽，这是必然的。对天地的深浅，人们难以揣测、难以认识，这也是肯定的。所以担忧天地会毁坏，实在是担忧得太过分了；但说它们不会毁坏，这也是不对的。天地不能不坏，而且总归是要坏的。如果遇到它们毁坏的时候，又怎么能不担忧呢？”

列子听了以上故事，说：“说天地会坏，是荒谬的，但谁天地不会坏，也是荒谬的。天地到底会不会坏，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既然如此，那么天地坏与不坏，就都是那么一回事了，所以活着不知道死后的境地，死了也不知道活着的情形；未来不了解过去，过去也不知道未来。天地是否会坏还是不会坏，又何必要放在心上呢？

把杞人忧天的故事读了全貌，看到了古人对于宇宙现象的阐述、推理及对此引发的人生态度。感慨中国古人早就有了现代马斯克的远见，却有着不同的人生态度。现代社会也有人在继续着杞人忧天的故事：全球气候变暖、保护地球环境，探索太空、量子纠缠、元宇宙……

如果鬻熊、杞人、长庐子、列子这几位再世，重现在现代社会舞台，有了现代科技助力，旧剧新编，不知道会不会调整一下他们的人生态度，展示出一个中国的马斯克团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