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敬业的灯泡

我给周老师当了半辈子的灯泡。

遥想当年,我们都二十出头的年岁,有一年署假我和周老师去三横一竖家玩(三横一竖是周老师的初恋),那一次,我把灯泡的光辉发挥到了极致。

三横一竖家在农村的一个小镇边上。我们去了他家,三横一竖的母亲特别热情,对我们特别好。

我们三个人,白天躲在他家里打牌,三横一竖的母亲就在边上包饺子,看着我们打牌,眼里满是喜欢,满是慈祥。

我们打牌,哈哈,打的是乱七八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这个偷牌,那个藏牌,那个耍赖。几局下来,两床扑克被我们藏的差不多了,有的藏屁股底下,有的装小兜里,有的扔在凳子底下。

三横一竖的母亲在边上看着,开心的不停的笑。那是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

夕阳西下,我们三人去荷塘揪荷叶,采莲蓬,然后又去水渠里摘菱角。年轻就是好,晒的像黑鬼一样,也不觉的累。

晚上回来,三横一竖的母亲早早的准备好了饺子,我们就开吃。吃完了饺子,三横一竖的母亲早早的又把洗澡的热水烧好了。

我们三人开始洗澡。我和周老师,我们两个女生先洗,三横一竖的母亲去串门了。

那时候,农村的夏季,洗澡就是在院子里,用大桶兑好水,从头到脚的泼。我和周老师洗澡,三横一竖站在大门外面等候。我和周老师洗完了,换我们俩到大门外面等候,他再回院子里洗。

哈哈,轮到他洗澡的时候,就别想那么顺利了。我站在门外,专门找地上的小土疙瘩小石头朝院子里砸。三横一竖一边洗澡一边跳脚,嘴里还不停的叽歪叽歪的说:谁,谁干的?砸到我了。

我和周老师就在外面笑,呵呵,都是我砸的,周老师是三横一竖的恋人,她不舍得砸他。

洗完了澡,我们三人拿个搪瓷缸子去宅子东面的辣椒地里抓知了猴。我走在前面,他俩走在后面。抓了一晚上,我抓了七八个,他俩一个没抓到。我们就回家了。

三横一竖的母亲把知了猴洗了洗,用盐麻上。然后我们开始睡觉。

他家的大堂屋,三横一竖的母亲睡东面一间(那时候,他的父亲在外地做工,不在家),我和周老师睡西边的一间。三横一竖睡在偏屋里。

我和周老师爬到他家的大床上,放好蚊帐,就躺下了。三横一竖进来了,拿着一本读者,读给周老师听。

我躺在大床的最里边,周老师躺在床沿上,听他读一篇感人的爱情故事。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他读的大体内容还能记得一点,好像是《洛基山的雪》,讲的是一对恋人到洛基山脉去滑雪,迷路了,在生死存亡之际,男主为了让女主活下去,折断了自己的臂膀烤给女主吃。最后女主获救,男主牺牲。大体内容就是这些。

三横一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蚊帐外面有蚊子。他读点故事不要紧,一会“啪”照自己脸扇一巴掌,一会“啪”又照自己腿扇一巴掌,喂蚊子喂的实在欢。

那时那刻,他的内心和蚊子一样欢畅。周老师特别心疼他,看他被蚊子咬了,直接把我朝床里边使劲推了推,把我推墙上去了。然后对三横一竖说:你也进蚊帐里躺着。三横一竖以最快的速度就蹿蚊帐里了。

我去,我这个灯泡。我躺在最里边,周老师在中间,他躺边上床沿上。他拿着读者继续读。

听着他读故事,周老师感动的一場糊涂。我就像猪一样,迷糊着,睡着了还淌口水。

三横一竖的母亲一会功夫就过来喊了,说:三孩(三横一竖排行老三),你快回偏屋去,你不能在这屋。

三横一竖答应着,说:我一会就走。

走屁,他还读。

过了一会,三横一竖的母亲又来喊了,说:三孩,你快回偏屋去睡觉,别耽误小周休息。

三横一竖又答应着,说: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你先睡吧。

他母亲后来喊了多少遍,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睁眼,天亮了。

我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下意识的看看周老师的那边,没有人。我说:你男人走啦?

周老师立马激动的说:你这孩子,说话声音小点。他昨晚就走了。

哈哈,我这个灯泡,真的敬业。但是,再敬业也改变不了他两人最终的结局,他们后来分手了。原因:周老师的母亲嫌弃三横一竖家穷,门不当户不对。

这是一件让人痛心的事,他两人分手了,我的心里痛了很多年。这世间的爱情有千百种,像他俩那样相濡以沫,润物无声,心灵相通的爱,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俩能白头偕老,只可惜事与愿违。

人生,不能重来。有爱,能让你回忆,或许就是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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