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戎痕（77）

七十七，〈炊事班长，拿抬筐来〉

        中午的骄阳退去，初夏的晚风习习。营房外树影下，萧剑同陆卫兵倚肩而坐。陆卫兵轻声的说着自已：“我出生在武术世家，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习武。曾经在全国少年武术大赛中得过亚军。文革前，部队特招小兵，我入伍那年刚够十六岁。到部队后，我看到同来的士兵都是有特长的人。从新兵开始的时候，我们就是封闭管理，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进行魔鬼式的训练。从体能到毅力的磨砺；从散打格斗，到各种枪械的使用；从单兵搏技到战术武器的应用；从各种交通工具到飞机的驾驶，无一不通。多年来我们很少接触外面的世界，也很少政治学习，唯一的教育就是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保卫首长要尽心尽力，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陆卫兵看到萧剑默默的听着，并没有引起他的好奇。接着说：“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萧剑笑了：“老陆，你讲了开头，我就已经知道你来自哪里，是干什么的了。”陆卫兵：“不见得吧!”萧剑：“你说早就注意到我了，其实我也是彼此。从作训科回到连队，先是知道了你待解密的特殊身份，再是看到了你超出常人的军事素质，…”陆卫兵说：“我什么军事素质？除了这次五公里外，我没有参加任何考核和训练，你怎么知道？”萧剑：“刚到连队的时候，战士们训练体能。六班韩长果做引体向上，刚做了两个，就伸胳膊撩腿的做不动了。战士们在旁边看他的怪象哈哈笑，你当时说了句“笨蛋!这有什么难的。”随后用两个中指勾住单杠，做了十五六个引体向上 。脸不红，大气不出，军技惊诧了全班的士兵!还有一次，障碍场上，你…”

        陆卫兵：“明白了，我的破绽在于小不谨慎。萧参谋，你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晓事于心，洞查千里。”萧剑：“是你的行动和叙述的话题，明确的告诉了我你的身份。”陆卫兵：“我这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家每天看我貌似平静，其实我内心如海涛击崖，跌宕起伏。少年努力，多年磨砺，空有一身本事，却不能报效国家，空留一身的遗憾。”

        萧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舰队〉里有你刻苦铭心的经历!可当初去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此结果并非是你个人意愿，站错队的人岂是你自已!跌倒了，爬起来，从头开始，我相信，英雄自有用武之地!”

        萧剑一语道破陆卫兵的天机，不由让陆卫兵更加钦佩萧剑聪慧的天资。他也动情的说：“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当初出来当兵，就没想着复员回去!而今是死逼无奈要脱下这身衣服了。人生苦短，青春几何呀!好时光就这样逝去了，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机遇来了没抓住，不是自已，是天意呀!至今对今后的生活都没有勇气。听了你的话，心中倒是平静了许多。是呀!我真该想想，怎样从头再来…”

        “嘀嘀…”营房里传来集合的哨声，是值班员集合队伍要开饭了，萧剑和陆卫兵起身去饭厅。

各班的餐桌上，值日的战士己经打好饭菜。“今天太累了，晚上炊事班能做点好吃的吧？”一个战士悄声的说。另一个答道：“能有啥好吃的？老三样：削了芽的土豆炖盐白菜；炒干萝卜丝；二米饭米汤管饱呗!”又一个说：“不到星期天，还想吃细粮…”值班员：“别说话，留着嘴等着吃饭！”

        饭厅前，唱完歌，战士们鱼贯的进入了餐桌。饭盛满，压下盐白菜，筷子碗的交响曲就开始演奏了。

        连部的餐桌上，通讯员和文书盛完饭菜，萧剑和连长对面坐下来。他端起碗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带菜。刚把饭放到嘴里，“咔”！牙咬上了一粒沙子，饭桌挺静，咬沙子的声音却不小，桌上的人都在瞅他。萧剑沒做声，装做没事的样子把饭同沙子吞了下去。连长看看萧剑又看看司务长马宝德，似乎在说，这饭怎么做的。马宝德看到萧剑咬到了大沙粒，倒有点兴灾乐祸的表情，又看见连长在瞅他，便装着很随意的样子沒出声。谁知天公不做美，连长瞅马宝德的功夫，他也嚼到了一粒沙子。马宝德这回尴尬了，不知所措。连长放下碗筷，高声招呼：“炊事班长！”炊事班长跑到连长桌子前：“到!连长有啥指示？”连长：“炊事班全体拿抬筐过来！”炊事班长：“是！”然后跑回火房。不一会，看见炊事班长同三个炊事员抬着两个抬筐来到连长的餐桌前：“报告连长，炊事班的抬筐拿来了，什么任务，请指示。”连长：“抬沙子！”饭厅里的战士们哄然大笑。炊事班长不知所措，憨厚的站在餐桌前莫名其妙的挠着脑袋。马宝德挂不住脸了，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炊事班长面前：“你傻呀，看不出汀。”说着拉起炊事班长，拿起抬筐回火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