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寻味淤头》(江山五中 毛丽福)

寻味淤头

江山五中  毛丽福

八月某日的一个傍晚,我例行出去散散步,走在乡间五百米道路的挺拔雪杉树丛中,两旁的稻田虫声起伏,一种久违的温馨,霎时在我的心田弥漫。不得不承认,时间在故乡这一边,但历史告诉我们,没有外人可以带走故乡,只有自己。一个心中有故乡的人,必定是用心生活的人,生活需要每一个人的进步和努力,你什么样,故乡就什么样。

记得还是刚刚受启蒙教育时,就宛如白毛浮绿水的白鹅一般,朝天背过:“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与老家淤头的离别才只有短短的十年,走近时却是格外的胆怯。

恰同学少年,忆往昔时光,那一幕幕往事,就像攀援力极强的枫藤,沿着岁月厚重的记忆墙壁,四面出击般的疯长开来。帕慕克说,“我们一生当中,至少要有一次反思,引领我们检视自己置身其中的环境。”

淤头位于江山市西部,因地处溪边淤地而得名,无论是镇、乡、公社行政设置的反复演变,还是产稻、生猪、茶叶、蜂蜜、木材厂、消防厂等,淤头都形似一名静静的老者,注视着他的乡人们一年一年流转着。米沃什说过,“我到过世界上许多的地方,许多的国家,但是,我没有养成世界主义,我保持着一个小地方的谨慎。”每次品茗这句话,我都在想,生活在淤头乃至真正正常化,要靠淤头乡民的乡土气。只有淤头乡土味浓了,一切都会好办了。

有时,回归故乡是需要勇气的;有时,寻找故乡味道也是需要勇气的。前年的暑期,我回到淤头母校从教,畅饮过母校知识的琼浆使我知道,只要坚持不懈地一直努力着,终有可以铸造出人生别样风采的那天。在淤头教书,待的时间多了,了解的多了,故乡的认知情怀也就不再那么简单,比如每逢农历的逢五逢十的淤头墟日,比如每年的农历五月十五和十月十五礼贤城隍“赶庙会”。

如今,街面道路因缘水管更换和游步道重铺,使我诧异的是,交通堵塞,道路泥泞,却阻止不了乡人赶集的热情,墟日这天,道路愈发狭窄,几个开车胆子大的缓行其间,却因为人群拥簇,无法前行,只听得两位老太,相互攀谈,“这种技术!还好意思开到集市里”,俨然一副评论家的语气,指点江山之态。话语刚落,人们却又开始相互和善地礼让,微笑着重新挑选自己喜爱的商品。在淤头生活,缤纷含蓄夹杂着内敛,丰富多彩却不甚张狂,让人可以亲近,不是五光十色的繁华喧闹,而是意蕴悠长。

难忘的是,逢五会十的墟日集会,蜿蜒的小街夹杂着商贩的小摊位和商铺的吆喝声,白天有时四时五十左右,就有勤奋的乡人开始布置摊位,因由国家地摊经济的倡导,本地的城管也变得分外文明,多为劝导。这时,土味十足的商品:土鸡、土锄、土蜂蜜、土鸡蛋等琳琅满目,让人弄不清市与镇的准确位置,以及确切方向。

近赏淤头街面,不难发现,此处街虽小却颇又怀旧情致,只营业到上午九点的张记包子铺,绝妙对联“只要世上人莫病,何愁架上药生尘”的矫健中医馆,从江山市场迁来的连锁零食码头,还有邻近乡镇以来的午后才能吃到的翠果奶茶,走在小街里,那些陈设简单却料理出好味道的小店,久尝不腻的新疆烧烤,让淤头生活多彩多姿起来。

同时,深夜的淤头排挡街区在安静中,也多了些丰富生意,从地名的凤林排挡、石门排挡、礼贤排挡,到人名的李记排挡、黄记排挡、仙红排挡、王记排挡,或是个性的光头排挡、舌尖美味在淤头等,面积不大的这一块街区,新旧并陈,融趣并存,这是淤头闲居的生活痕迹,也是其特色。

每次开学时,我端坐在讲台桌前,带领学生打开探访世界的眼睛,在这一喧嚣的静谧中,一个念想无数次敲打着我的思想,人往往对自己身边的事物习以为常,而忽略了其中的美好。记得每届高一给学生讲授语文课本《想北平》时,带领学生朗读着老舍先生笔下的文字,“墙上的牵牛,墙根的靠山竹与草茉莉,是多么省钱省事而也足以招来蝴蝶呀!至于青菜,白菜,扁豆,毛豆角,黄瓜,菠菜等等,大多数是直接由城外担来而送到家门口的。雨后,韭菜叶上还往往带着雨时溅起的泥点。青菜摊子上的红红绿绿几乎有诗似的美丽……”浓浓的乡愁一时浸漫开来,霎时淤头老街老农挑担卖自己种的水果青蔬的种种浮现眼前,就连路口的红塔便利超市一下子也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似乎是一个轮回,上一次因为求学高中而认识淤头,是在1997年,祖母离世的那年嚎啕大哭,悲天抢地在淤头与礼贤的乡道上,我初次感受到死亡离别的恐惧;而如今,2020年后的回味,却让我再度紧张而并感受压力,原因不是亲人的离开,而是临近不惑之年的惆怅和迷茫。回想高中时代至今,一路风雨,从淤头出发,去了舟山,去了坛石、上余、清湖,如今又回到淤头,带着自己的灵气,进行文学的深径探索,以一种角度仰望,在乡民的多彩油画里,细细浮动,一场寻味的时光,默默出发。

(2020年8月17日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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