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论自由】真正的思想和讨论自由


“自由”一词越来越被人们接受,越来越被人们频繁使用,与此同时,一些曲解相伴而来。要把概念厘清之后再有所行动,几乎是不可能和不现实的,但是具备大致认同的概念,在人们提及“自由”一词时,避免因为失去共同起点而导致讨论,争辩南辕北辙或是自说自话,进而失去了讨论的初衷方面会有所帮助。

1859年发表的《论自由》是约翰·斯图亚特·密尔的重要著作,它奠定了密尔的显赫名声和在人类历史上重大的影响地位。密尔不仅是“自由”的最伟大斗士,他的巨大贡献在于” 他第一次赋予自由主义完整而全面的理论形式,从心理学、认识论、历史观、伦理观等角度为当时已经达到黄金时期的自由主义提供了哲学基础,并以充沛的激情与清晰的逻辑对个人自由的理想作出强有力的辩护”。

《论自由》一经出版,即告售罄,当年再版。学者们对它推崇有加,赛亚·伯林以高度敬仰的语气盛赞“《论自由》对人类宽容与自由事业的贡献”。难能可贵的是,政治领域的正反双方都从该书中汲取营养,以此形成施政的坚实基础:“自由主义理论家从《论自由》中寻找自由理论的经典阐释,并试图从中发现可以回答当今问题的思想启迪。保守主义理论家则试图通过剖析密尔的《论自由》展示自由主义政治哲学的内在缺陷及危险后果”。

温饱满足,安全保障的情况下,思想和言论自由成为的焦点,在表述异议,小到对事件的不同看法,大到针砭时弊,人们并重对异议的看法和异议本身,也就是人们意欲知道真理谬误所在,以及伴随这一过程中对待异议的态度,严格意义上说,允许,鼓励异议是最终得出对与错的第一步。

“论思想和讨论的自由”是本书最重要的章节,密尔使用四分之一篇幅全面阐述了思想自由的必要和重要性。

密尔鼓励社会和公众应该对异议保持最大程度的宽容,鼓励和支持。密尔有此理论并不是基于平等,天赋人权的基础。众所周知,密尔和父亲是功利主义的代表人物边沁的得意弟子和忠实的追随者,密尔关于自由的理论大都是建立在功利考量基础之上,这也是密尔为后世人所病诟的主要原因,也对也不对,密尔在边沁理论的基础上,修正了先前功利主义的不足,把功利主义扩充到广义“以人作为进步的存在者的永久利益为依据的功利”。

“人类认识世界的可错性”是支持密尔论证思想言论自由的重要概念,密尔把视线扩展到整个人历史,他列举了中世纪的宗教迫害事件,英明帝王的愚蠢行为,他的真知灼见精炼地组织在下面一段话里:“每个时代都曾持有许多被后面的时代认为不仅错误而且荒谬的看法;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流行的许多看法将被未来的时代所抛弃,就像现时代抛弃许多过去曾经流行的看法一样。”

密尔对异议的支持有他独到和严谨的论述。公众急于知道对错的心理,让他们在对待异议是持有强烈的偏见。密尔能够对真理(姑且用“真理”一词来代替被认为正确提出和最终被认可的观点之一)与谬误一视同仁,,甚至褒奖谬误的不可或缺的作用,是基于关于真理和谬误的理性分析,这是功利主义在自由主义中最合理的应用。正是基于考量贡献于人类社会的意义,密尔给与了真理与谬误中肯的评价以及非凡的意义:“第一类,被压制的言论可能是一个正确的意见,如此,人类就失去了一个获得真理的机会;第二类,被压制的可能是一个完全错误、完全荒谬的意见,如此,人类也可能失去一个机会,即从真理和错误冲突中产生出来的对于真理的更加清楚的认识和更加生动的印象;第三类,在大部分情况下,被压制的言论可能部分是真理,部分是谬误,而压制者所持的观点也是部分真理,部分错误,如此,压制自由就会导致既丧失获得真理的机会,又失去在与错误冲突中完善真理的机会。”

聆听不同意见,在讨论中明晰错误,加之人类具有的智慧和道德帮助改正自身错误的能力,密尔把这些看作是人类获得真理不可或缺,别无其它方法的模式。他反对来自政府无论是出于统治利益考虑,还是为民众着想的“父爱主义”的原因,把观点强加给民众的做法,他同时批判乌合之众未经思考全盘接受观点的想当然,他更反感借由“自由“之名,发布的要么是应声虫般的陈词滥调,要么是讨好观众的时髦腔调。

密尔推崇思想和讨论的自由,他鼓励个性,他并没有借此放纵讨论的方式。在本章的结尾,密尔特意强调“要想有人倾听与普遍接受的观点相反的意见,就只能使用经过慎思的适度的语言,并且只能最小心地避免不必要的冒犯“,”为了真理和正义的利益,限制使用辱骂的语言要比限制使用其他手法还重要得多“。不难看出,密尔在用所有正确的方式,维护获取和展现自由的道路,唯有如此,才是真正的自由。

密尔从静态的真理和谬误的属性,谈及获取真理的动态的富于生命力的讨论,进而过渡到鼓励自由的意义,层层推进,步步论证,从理论到实践,阐述了思想和讨论自由的极其宽泛的内涵和外延,是每一个愿意真诚得到自由的人不可错过的坚实哲学思想。

说出观点的同时,就默认了正确性,这样的过程本无可厚非。(自认为错误,还要说出,辩解,不是装疯卖傻,就是故意为之。)但是执拗于自己的正确,否认别人的观点,甚至为了获胜不惜进行辱骂,攻击的办法压迫对方,最后的胜利多半是来自对方的害怕,放弃,如此说来,提出观点的初衷不在于获得真理,而在于展示自己的正确,收获别人的认可,这就不可避免地落入了曾国藩所说的“意气之争“的泥潭中。生活中,在展现自由的同时,谨记自由的真正内涵和规则,恐怕是比词语提及的自由更值得关注的。

密尔因其鲜明的自由主义立场以及对自由主义学说的清晰阐释而被称为“自由主义之圣”, 人们可以这么下论断,密尔所倡导的”自由“主张,也应该如同他所一贯倡导的”出于社会进步和人类福祉考虑”的“鼓励呈现不同观点”一样,被接受,被质疑,被挑战,但是任何假借“自由”之虚,行其它之实的行为,本身是对“自由”的践踏和侮辱,是应该予以摈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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