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瓦（连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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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季节轮换，转眼我爷爷己长成半大的小伙子。我爷爷手指纤长，他是个很聪明动手能力很强的人。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木工、理发等谋生的手艺，而没有在泥地里下死力刨吃。

他的这点小聪明，使我太婆得到一点安慰。技不压身嘛，特别在那样的年代里，谋生更要靠一技之长。

现在想起来，我爷爷在手艺方面的特长，应该说是得益于祖上的遗传。因为我太公生前就是个手艺人。再往上推算，祖上还出过不少的手艺人，我家还可算是手艺世家。

总之，我爷爷长到十七岁的时候，已经能以他自己的方式，帮我太婆养活一家人了。

那几年，除了农忙时节，到地里帮太婆干一些重活外，平时我爷爷总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带上我太婆事先为他准备好的吃的东西（比如几个烤红薯，一节水煮木薯），踏着晨雾走出家门。

不一会，他就走出了村头那条两旁长满杂草的小路，踏上他人生的另一个路途上。

他找饭吃的家伙是一个装理发工具的小木箱，还有一个装木工工具的小木箱，两个箱子挂在一根防身用的木棍两头。

每次出门，我爷爷总能有所收获。傍晚时分回到家的时候，虽然满怀疲惫，但总能带回一些值得全家人高兴的东西。比如一个大南瓜，或者几个冬瓜之类的东西。

那年代国家正闹小日本，时局动荡，民不聊生。

在那样的年代里，那些东西堪称得上是绝世佳肴，它们成为一家人快乐的源泉。

那时候，我爷爷主要帮各村准备嫁闺女的人家做陪嫁用的木箱子。

乡亲们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穷人家，大家更相信能看得见的实在东西。他们以一种原始的实在方式，来回报我爷爷付出的劳动。

他们把地里的南瓜、冬瓜、玉米作为劳动报酬给我爷爷带回家。

人们每天都想着如何填满肚子的问题，绝不会有时间有心思去想周游世界的事情。

更何况，那时候我爷爷还有个弟弟在跟别人读些书，学费也是用能吃的东西来代替。

我三叔爷读些书是我爷爷拿的主意，后来我三叔爷由刚成立的新中国选送去读了医专，成了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务工作者。

我爷爷那时就会说：家里总得有个人识得几个字。现在想起来，这不能不说有点先见之明。

我爷爷外出找工的时候，家里的田地就全靠我太婆一个人。

那个时候，我太婆己近四十。但耕田种地，一点都不比村里的老少爷们差，这是我爷爷后来亲口对我说的。

我太婆就是由于太忙碌，而落下了爱忙碌的毛病。这样说有些人可能不大好理解。这么说吧，她一闲下来就不舒服，就病。

所以我太婆去逝前，八十多岁高龄，还没停止过下地劳作。用我太婆自己的话说，那叫命贱，牛马命。我太婆闲不住的毛病，后来成了她几个孙媳经常跟她斗口角的由头。

——THE END——

文字｜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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