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5)


  有一段时间我有种天地之间,舍我其谁的感觉。就是在我通过一些列例子证明了我的不平凡的时候。我早慧,懂的东西要比多数同龄人早。就比如说我过早的失去了理想,过早的学会了讲故事,过早的学会了谈恋爱。我觉得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关于我和他们的不同之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要补充。

  我说我脑子好使,不是乱说的。我学习不好,因为学习上的事往往不能吸引我,因为他们都是些有答案的东西。在我看来,学校学习就像是一个女人,问你她漂不漂亮,问你她有没有气质,这种问题你知道答案,也知道不按答案回答的后果。所以你按着她给你的路走,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比如分数,上大学的机会等等,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每次想到这个,我都感觉很别扭。我的脑子好用不表现在这里,而是关于我对一些没有定义的问题的思考,或者是对一些已经有定义东西我自己给合理的定义,然后进行推导。总而言之,我思考了很多,有一个结论,即:

  记忆决定了过去,而不是过去决定了记忆。

  我记忆力强,前面说过。我能记起很多神奇的事情,当我讲给别人听的时候,别人都当故事听。我说这些都是真实的事情,他们不信,说我是在做梦,还说时间长了,梦和现实分不清。但我知道我不是做梦,因为我记事早。

  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想象丰富至极。比如路过一个没人住的看房子,我就总以为里面有鬼,躲得远远的。我还想象过我们村西山是人盖起来的,就像是盖房子一样。下面埋得满满的都是金子。只需要有一个钥匙,或者某句密语就能打开它。山从中间裂开,露出金子和掉进里面的太阳。金子必须晚上取出来,因为晚上太阳不热,而且晚上没人看到,可以掩人耳目。这些是我想象的,因为实践证明,它们确实不会存在。因为我也有一次一个人晚上跑到了山上,并没有见到某个鬼鬼祟祟的人把山分开,把钱取出来。想象和现实不同,一个是纯想,一个是眼睛看到,这个我小时候就知道。

  我看到过很多奇怪的东西,就比如某天早上一个人去上学,七八点钟,天异常的亮。抬头看,只见挂在天上的太阳不知哪里去了,天上出现一个奇怪的东西,形状和橘子瓣差不多。而且五颜六色来回变换,不像太阳就只有两个颜色。颜色就像是水流一样,又像是烟雾,在它的表面流淌、交融,调出来所有的色彩。后来所有颜色都没了,被紫色取代,过了一会,在紫色的表面,出现点点金光。这个事情是真实的,不是想象的。因为我还能记得起我看到那太阳时候周围的东西。我当时向东走,左手边是一个并不气派的红色大铁门,门口放两个石狮子。右手边是一个老的没人住的房子,窗户很高很小,离地要近四米高。裂开的玻璃透出阴冷的气息,这么亮的世界,唯独那里面不亮。这些都不重要,当时我没觉得太阳变成那个样子有什么不妥,如果我有相机能拍下来,现在我也能轰动全国了。因为我没拍下来,所以和人说起来也没人相信,然后我就再也懒得讲了。

  我以前喜欢给人讲故事,坐在地上,围一圈小男生小女生,我能讲好久。他们对我讲的东西很感兴趣,也相信我说的是实话,实际我讲的有真的有假的,他们统统相信,所以我也喜欢给他们讲。我给他们讲过一个我自己都觉得神奇的事情,但也是真实的。

  下雨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往天上看,那时候天上有乌云,层层叠叠,像烟像水。而且没太阳,有时候乌云压的很低,云下面会露个大洞。透过洞看过去,才觉得天高地阔,这是平日不下雨的时候看不到的。打雷的时候就更有意思了,我不怕打雷,不怕被雷劈到。打雷的时候运气好能在雷声响起之前看到闪电的样子,在黑黑的背景下金黄色的闪电非常清晰。像是黑黑的壳裂了一个细缝,又像是一条细长的虫子在空中爬呀爬,你看过去,它立马消失,机警得很。除了闪电乌云我还看到过别的一些东西,有一次我去地里放风筝,那天风很大,风筝飞在空中被风吹的鼓鼓的,仿佛随时都能四分五裂散开去。那时节地里还没种上东西,刚翻完的地软软的,我就躺在地里,看着风筝飘呀飘,就像镶在空中似得。我知道如果我一松手,它就会掉下来,掉到哪里,我不知道,可能会飘过云层,被太阳融化,这是我的猜想。那天阴沉沉的,风筝飘在空中,孤零零的。我躺在地上也是孤零零的。风吹在风筝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将要被五马分尸的人的嘶吼似得。它想下来,就像我想飞上去一样。而后有雨点落下,落到我的脸上,就像风筝流的泪一样。我不忍心,费力将它收回来,拖着他回家。等我刚跑到一半,雨就哗哗的下了起来。而我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我跑到别人家房檐下躲雨,那天没有打雷,整个天空只是黑,就像是被谁抹了一层黑皮似得。在一块黑皮没覆盖全的地方,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个长长的覆盖鳞片的东西,像是龙的尾巴。不过龙的尾巴什么样子,我又没见过,我只能猜。云层在动,那尾巴也在动,而且动的更快。我看到它的时候,是看到了它的腰身位置,等过了一会,就只能看见尾巴。云层的洞又扩大,尾巴前段(与末端相对)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到类似于桥身和桥墩的东西。我见过大桥,所以我清楚。水汽弥漫,所有的东西笼罩在雨里,朦朦胧胧,就像隔了一层海。天上是有天河的,我小时候这么认为,雨都是从那里漏下来的。有海就会有桥,桥都有了,龙也说不定。我不觉得惊奇,因为我觉得很合理,一切都很合理,别人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只怪我没有手机拍下来,又错过了一个出名的机会。

  等我长大了一些,我又经历了更多的神奇是,无一不是真实的。就比如UFO之类,别人开始不相信了,怎么你什么都能看到,我们就什么都看不见?怕不是在吹牛逼吧。我有必要吹牛逼吗?我看到的凭什么非得你们看到才算是真的?那东西就长在天上,你们不看,怪我吗?等所有人都不相信后,我也就懒得讲了。

  我喜欢下雨天,喜欢打雷,这个我一个理论有关。不然的话哪个小孩子会喜欢那种不能出门的下雨的日子?关于这个事情,要有很长的补充。

  小时候看过书,就思考过"存在"这个问题。那时候我没思考过"自我存在"的问题,因为我存在就是存在,不会因为你一套理论推理下来我就不在了,这是最客观的东西。而且,如果我都不存在,那是谁把邻家种的冬瓜给砍个稀烂的?

  我思考的是这个世界是否存在,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或许真的是无聊吧,也可能是受到某个动画片的启发。我还是思考了很久,没有答案。然后我就自己定义了一个答案。即:

  整个世界都不存在,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我活在这个世界里,就像是活在梦里,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我改变我,让我知道真实是什么,就像学校一样。

  按这个道理讲就有意思了。某某的存在是为了在我头上留一个疤,拒绝我的姑娘是为了让我好好学习,接受伟大的教育,而接受教育是为了培养我的思辨能力,以更好的认清什么是真实。等我能认清"真实",就是我得道飞升的日子,我不是我,不是学生宋某,有另一个身份。雷电的存在就是让我能认清所有东西的捷径,只要被它劈一下,立马就能飞升(受到某个电视剧的影响)。所以我不怕,下雨的日子就往外跑,打雷的时候非要爬到屋顶去。被打了几次,也没被雷劈到。后来我想到另一个捷径,从屋顶往下跳,没被摔死,被打了个半死。我才放弃了这些念头,活着不好吗?就算是做梦也好。

  我讲了这么多,好像和我关于记忆和过去的结论离题太远。其实是有关系的。由于别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说那是梦,我说不是,但我现在已经不再坚持。反正都已经混为记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姓宋,今年二十一,在山东理工大学上大三,现状都已经固定了,写在纸上也就这么多,谁还管你记忆真实与否呢?我也不在乎了。就好像被阉掉的牛,失去了性欲,都懒得争母牛的交配权了。等哪一天,我告诉所有人我以前是个女人,如果我说的足够绘声绘色,未必没人信。实际上我是个男人,二十年前到现在都是男人,以后也是。这就说明"过去"是一个弹性的事情,如果有人关心,你可以任意扭曲捏造。而"记忆"却不能,你能骗所有人,就是不能骗自己。所以,用记忆衡量过去,更可靠。

你可能感兴趣的:(日升日落(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