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散饭

撒欢儿的呦呦

一直想要吃馓饭，今天终于有机会做了，包谷面是上次去榆中的路上爱莲买给我的，家里刚好有长茄子和青椒。

以前，总会和妈妈以及住在楼上的大嫂约在一起吃馓饭。吃散饭要有下饭的菜，素炒莲花菜，茄子炒辣子，当然，再加上椒子炒卤肉定会让这顿家常饭吃的酣畅淋漓。哈哈，你懂的。

馓饭曾经是我们餐桌上的一道家常便饭，过去杂粮多（包谷面、豆面、黑面，小米），细粮少（白面，大米），杂粮是我们的主食，几乎家家都离不了包谷面馓饭。

在舅舅家——砂金坪，人人都吃馓饭，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而在舅舅所在的乡里，说是“以馓饭为天”也不为过，乡里人对它情有独钟，一年四季，几乎天天都要吃一顿。

小时候在舅舅家经常吃馓饭，二舅母的馓饭做的最好吃，虽然炒的都是些素菜，不外乎茄子、辣子、西红柿、莲花菜、龙豆、菜花和笋子、胡萝卜、白菜和韭菜这些自家地里种的菜，但因为二舅母炒菜用料足味道美很是下饭，这些看似最平常的家常菜，在二舅母花样百出的调剂搭配下，都成了回味无穷的美食。

柴火灶做的饭真叫香，想必是因为火候掌握的恰到好，起锅爆香时的火候最猛，待菜断生后的火，就会随着铁锅里炒菜的声音变化将风箱拉动的频率减下来，慢慢拉动或停止拉动，炉膛里的火苗随着风箱的拉动，忽明忽暗，很有节奏。盛出菜后，一大瓢凉水刺啦一声倒入锅中，咕嘟嘟的小水泡顷刻之间就消散了，再倒入一瓢凉水，直到能够满足我们一大家子的饭量。茄子炒辣子是吃馓饭的绝配，茄子吃油，所以炒菜时油要多些，酱油也要略多，炒茄子必须要用蒜片辣椒爆香，相比起来，长茄子比圆茄子炒起来更好吃，长茄子从中间一切两半后再斜切成硬币厚的片，茄子菜要比其他的菜炒的稍软些才好吃，裹满汤汁的香辣无比的茄子片就着一碗馓饭，吃的人心满意足，红辣椒炒莲花菜则需要稍脆些，红色的辣椒丝和葱丝爆香后将切成丝的莲花菜倒入锅中翻炒两下，花椒粉稍多，少许酱油着色，起锅时淋点醋，一盘酸辣莲花菜，再配上一碗包谷面馓饭，看着就很有食欲，一碗馓饭下肚，下地干活浑身都是劲儿。

做馓饭可是个技术活，一锅凉水在风箱加持的灶台上一会就烧开了花儿，开水锅里放上些小米，为的是增加馓饭的粘度，馓饭用的包谷面里还会加一点白面，也是为了增加粘度，有时也会放点豆面，俗称和添面。散馓饭时火要大，散饭的人右手拿根比拇指略粗的馓饭叉（舅母家的散饭叉是用枣木做的，不是很直但却结实，头上有枝丫），左手抓一把面，一边将手里的面一点点撒进开水里，一边用馓饭叉在水里转圈搅，面粉遇到开水很容易结圪塔，所以拿棍的右手要不停的搅动，面粉在水里上下翻滚，不一会一锅粘稠的馓饭就撒好了，但这时的馓饭才只做了一半，老话说：散饭若要馓的好，定要三百六十搅。等面粉全部撒到锅里，随着馓饭粘稠度的增加，散饭的人两手握棍，快速使劲儿的搅动，随着棍子在锅里画出一圈一圈的圆圈，圆圈不断地起伏消散，一锅黄澄澄的馓饭在大火的加持下，核桃般大小的气泡从锅里扑哧扑哧地往外冒，馓饭经过不断搅动，水分蒸发后越发的粘稠筋道，这时，炉膛里便不再需要添加麦草，风箱也要停掉，拿起锅铲将锅边上溢出的饭糊铲净，再用铲子将馓饭叉上的面糊刮净取出，盖上锅盖，麦草灰的热量刚好适合焖饭，待麦草将熄时，一锅热腾腾的散饭就做好了。“馓饭馓的好不好，看碗就知道，”一锅馓饭，最能考量馓饭人的技术和经验，馓饭做的好，吃完饭的碗干干净净，碗就像洗过的一样，恰到好处粘稠筋道的散饭定是不会沾粘到碗上的。

每天清晨，在二舅母抑扬顿挫的喊声里，我们几个孩子，在潦草的洗漱之后，坐在堂屋的台阶上，都会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馓饭，有时中午下地的大人们没有回来，我们的午饭就是早上的剩馓饭，外加油泼辣子再加酱油和醋，哈哈，现在想起来都会流哈喇子。

悠悠岁月，馓饭永远留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也留在了我的味蕾里，留给我乡里舅舅家的味道，妈妈的味道，一种可以和山珍海味相媲美的味道。

记忆总是慢慢的累积，藏在心里无法忘记。想吃馓饭，想起妈妈，想起和妈妈一起吃馓饭的情景，想吃妈用大米、白面、包谷面馓的柔增增的馓饭，想吃妈炒的放了醋的茄子炒辣子，想吃妈炒的胡萝卜辣子酱，放不放猪皮无所谓，只要是妈炒的就好。

想念母亲！

                                                                                      202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