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新浪博客搬家中。
电大,即中国广播电视大学的简称。它是八十年代中国最大的大学,学生之众,覆盖之广,即前所未有,又空前绝后。电大,对于今天两千后的年轻一代来说,也许是陌生的,疏离的。但对于wg中失去大学深造机会,改g革开k放后,又在拼命争取学历的我们这代人来说,却是无比的亲切。因为,它对于我们,即是契机,更是命运的一次重要转折。
下面这篇小文,写于2006年7月,距离我电大毕业,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年。
难忘电大岁月
两位同学的子女今年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同学们前来祝贺。因为是暑期,很多同学还带领自己的孩子一同前来,为的是给下一代创造一个沟通交流的机会。孩子们中有的已经读到研究生,有的正在读大学,有的还在高中备考,这样的情景,让大家聊得最多的话题,仍是大学。
我们这帮人都是第一届电大中文专业的同学,正因为是第一届,所以年龄参差不齐,孩子们之间自然也相差很多。二十多年过去,弹指挥间,每个人的生存状态都发生了或大或小的变化,而最大的变化莫过于成长起来了新的一代人。
参加的孩子们中年龄最大的林林,是同学林大姐的女儿。上电大时,林大姐已属大龄,但为了学业,把生孩子的事一拖再拖。如今她的女儿林林在国内大学毕业后,又赴国外攻读研究生。这丫头不仅聪明,还有极强的综合能力和经济头脑,在这么短的暑假里,还忙着考察与国外合作的项目,就凭这一点,足以令我这个做阿姨的望尘莫及了。
同学郭的儿子简简,今年考上了长春理工大学,是今天聚会的主角之一。小家伙与人沟通的能力不在林林姐姐之下,他不仅真诚地为在座的每一位长辈敬了酒,还恭恭敬敬地向爸妈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这样的情景,不能不令人动容。一代人的生命,一代人的希冀,被繁衍,被传递。每当这样的时候,我便会由衷地感受到生命的庄严与美丽。
我从心底里羡慕今天的孩子们,因为上大学对我来说,不仅是儿时的梦想,更是一生的遗憾与伤痛。
为了多少弥补一下心中的遗憾,更是为了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1982年我报考了不脱产的电大汉语言文学专业,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儿子只有八个月大,与先生又是分居两地,一腔热情地入了学,才发现,现实中的困难,远比预想得要多得多。
生活中的困难还好克服,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单位领导和同事的不理解,不支持,虽然文g早已结束了,但人们的思想观念还一时转不过弯来,带职学习,最大的罪名就是不安心本职工作。一位主要领l导就曾多次冲我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干企业的,学中文有什么用呢?
在这样的环境下,工学矛盾很尖锐,有时甚至一触即发。每周两个下午的听课时间得不到保障,孩子也常常因为没人带,而牵扯更多的精力。到了第一个学期未,我已精疲力尽,几乎失去了继续读下去的信心和勇气。
期终考试前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犹豫彷徨之中,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学下去,更不知道自己能否学下去,这样的情景和心情也使我无法再去听课。
一次在商店购物,遇到了同班的同学梅,因为不常去听课,熟络的同学并不多,与梅也只不过是见面打招呼,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梅直率热情,她笑着责问我为何好久不去听课了,并且不听完我的解释,便讲了一番坚持就是胜利的大道理。至情至理,对于正在飘摇不定的我来说,无疑有醍醐灌顶之功效。很多年后,我与梅谈起此事,感动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不料梅早就没了印象:我这样说了吗?而且还对你有了这么大的影响,不会吧。
梅依然是那样的直率,依然是一脸真诚热情的笑容。
第一个期终考试的头一天,不满周岁的儿子突然发起了高烧,打针后仍不见退,哭闹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去考试的时候,儿子刚刚入睡。而当我考完试回到家中,发现儿子胖嘟嘟的小脸仿佛在一夜之间瘦了一圈,两只眼睛被烧得含着一层雾水。我的心突然被揪了起来,一下把孩子抱在怀里,呜呜地哭了。
也许是老天有意的眷顾,这次的考试成绩竟然比想象的要好得多,这便给了我自信,更给了我力量,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记得毕业考试前,主办方请曲阜师范大学的教授,来做古代文学课辅导,那天恰巧孩子没有人带,辅导课又很重要,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儿子走进了辅导教室。
我们娘俩坐在大教室的最后一排,也许是因为老师讲得精彩,或是同学们听得专注,反正整整一堂课,竟没有人发现我们。
到了快结束时,儿子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教室里很热,熟睡后的儿子,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我便悄悄把他放在附近空着的课桌上,正巧那张桌子的上方,有一只转动着的吊风扇。
接下来的时间我专注起来,抓紧把拉下的一些考试要点一一记下,不知不觉中,辅导课结束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同学们已纷纷起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了课桌上熟睡的孩子,立即发出了一片惊讶声。
哎,这是谁的孩子?小家伙睡得还挺熟?
咱们同学中还有带孩子来上课的?真不容易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围着那张课桌,围着我的睡梦中的儿子,不停地感叹着,似乎这个睡在课桌上的孩子,让他们想到了自己求学的艰难与辛苦,各种的释放,就此开始。
就这样,三年的电大学习,我总是象过客一样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很少与同学们在一起切磋交流,到毕业时,还有多半的同学是叫不上名字来的,更没有感受到向往已久的大学校园生活。大学对于我,至今,依然是一个很奢侈的梦想。
那时的电大采取宽进严出的原则,规范而严格,每次考试都会有一些作弊的考生被拉出考场。我们班入学时号称一百单八将,最后只有六十八人跑到了终点。
我庆幸自己没有在这六十八人之外。
感谢电大,不仅满足了我求知的愿望,改变了后来的命运,更给了我一段值得回味的岁月。
2006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