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课堂上,课间的回忆更多了。
村里的孩子们没多少玩具,育红班更是穷的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只能自己想着玩。
比如角色扮演,凑满七个人就演葫芦娃,我还记得抢了个三娃把我高兴坏了,因为我可以金刚不坏!
然后大家就开始表演,大娃找大石头表现力大无穷,二娃假装千里眼顺风耳,我作为三娃,就让别人用拳头打我(现在看来当三娃是最惨的),四娃喝水往外吐,五娃没法吐火,也撅着嘴假装有火焰特效,至于隐身的七娃,那就得天天藏着不让人家看见,假装隐身(这个角色是不是可以砍了?)。
有时候多一个人,就让他演蝎子或者蛇精,我们就撵着打,还不能一下子打死,反派反击的时候我们得假装受伤……
最喜欢玩的游戏叫“木人”。有一个人当反派,只要摸到另外的人那个人就是新的反派;而如果你喊一句“木人”,那就不能动弹了,反派也不能摸你;同伴们必须来救你,摸你一下同时喊“闪电”,就可以再跑。这游戏简单而刺激,百玩不厌。
村里穷,小孩子更穷,买不起游戏道具,我们就玩藏树叶。每人摘一片树叶,藏在墙缝里,看谁的最先被找到就输了。树叶子揉成一团,很考验眼力,还有场外信息辅助,也考验一点智力。我觉得这些游戏是有益智效果的,锻炼脑子也锻炼身体,所以村里的娃也并不笨。
说到叶子,我们还常玩“杠杠子”。
每到夏末初秋,杨树开始落叶,此时的叶子还未干,叶茎粗壮,捡来把叶片撸掉,就是“杠子”。对战双方每人一根搭在一起拉扯,谁的断了就输了。这游戏刺激的很,可是技术活,和改装车的刺激感没区别。
首先得去地里捡杠子,挑粗壮的,形状好的,结实的。杠的过程中得把握力度和角度,稍有不慎辛苦得来的杠子就废了。可有时候好杠子不太好找,就随便捡一个凑合用,拼概率赢。一到那时候,地上的杨树叶被捡的干干净净,都不用打扫。
不知道谁从哪里听说用盐腌一下会更结实,我攒了好多极品杠子泡在盆里腌上,还不让我妈碰。那几天心情充满期待,每天都想着等我的杠子腌好了干翻全场,让所有人都羡慕我。放学回家看看我的一盆子宝贝,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我的。
过去一周后,我已经向同学们下了战书,夸下海口,让他们准备等死。
可当我怀着澎湃的心情拿出杠子的时候,发现都已经烂了,一碰就断……
这让我对当时流行的《兰花草》的歌词深有体会:“一日看三回,看的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小孩子能从自己亲身经历总结出这样的体会,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有时候人少,我们三个人也可以玩一种劲爆的游戏:摸小鸡。
小鸡者,即小鸡鸡也。
不知道为啥,育红班时被摸一下小鸡好痒,就想笑。于是我们三个人就互相追赶摸对方小鸡,被摸一下就咯咯咯笑个不停,边笑还不忘反击,于是三个人都咯咯咯笑还要一直摸别人,最后笑得身上没力气。
有一阵子天天玩,乐此不疲,别人不摸还要求着人家给摸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开心坏了。
现在看这游戏,简直是羞耻。要是现在还有人来摸我小鸡鸡,我保证笑不出来,除非是个美女,要不然我肯定捂住,大喊救命。
在当时摸小鸡这个游戏还是很正经的,没人说闲话。在四五岁农村娃的观念里,只要是男生们在一块,玩啥都行;一旦和女的一起玩,那就完了,肯定被所有男生围攻。即使到了小学毕业,这种情况也没有好转,搞得我上了初中和女生说话还很拘谨。
班里有一个兄弟破了这个禁忌。
他叫小虾,看西游记里猪八戒背媳妇来了灵感。育红班的院子里有两个花坛,旁边可以坐人(那时候学校里基本都有这玩意,算是时代标志,现在没有这种样式的了)。小虾就找了几个女生,让她们坐在一个花坛上,他一个个背到另一个花坛上。
这个游戏的尺度直接突破了天际,他甚至还起名为猪八戒背媳妇,简直是对其他男孩子赤裸裸的挑战。于是当他背媳妇的时候,我们就站在旁边笑话他,他竟然可以不为所动,可见其背媳妇的决心有多大。
多年后,初中时代我们四人睡一张床,小虾的内裤总是关键部位被磨得发白,有一次甚至破了个洞。可怜我这兄弟早早发育,每天也不知道想什么才能如此坚持地把裤头给磨穿。
更过分的是,他背厌了又换了一种方式,让女孩子两个人抬轿子驾着他,从这个花坛抬到另一个。所谓的轿子,就是两个人互相抓住对方手腕,被抬的人两条腿插到他们臂弯中,就可以轻松抬起来。
这更让当时的我们愤怒,光天化日之下怎能做这种男女授受不亲的事!
也让现在的我愤怒,妈的为啥当时抬的不是我!
多行不义必自毙,果然,某天小虾正被抬着的时候,“哧啦”一声,裤裆撕了。那时候小孩子都不穿内裤,小鸡鸡就露出来了,黑乎乎的让小丫头们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扔下来跑了。
我们旁观者捧腹大笑,大喊“活该”。从此小虾终于不和女孩子们玩了,男生们也就没了攻击对象。
这事被我们嘲笑到现在,想起来都要狠狠嘲讽他一顿。每当这时,小虾就会拿我的糗事来攻击我。
那时候小孩子们不仅不穿内裤,只穿一个秋裤去上学也很常见,真是穷的裤子都穿不起。毕竟大家都穷,也没人在意;而我们这种乡村小幼儿园又没啥着装规范,所以很正常。
可是秋裤不太结实,裤裆那里容易破洞,几乎人人都有一条这样的裤子。
而我,有好几条。
某天我正坐在班门口台阶上思考人生,坐姿要求下自然把腿张开。来子跑过来,指着我哈哈大笑,喊着:“大家快来看呀,快来看,他的小鸡掉出来了!”
孩子们围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小鸡从秋裤的破洞里掉了出来,正在享受春风。
我羞得抬不起头,赶紧把小鸡塞进去跑了,还不忘骂一句:*恁娘!
提到来子,得说说他的光辉事迹。我们是好兄弟,从小就好,到现在也是最好。加上小虾,还有一个叫老鹰的,我们合称“张山F4”。我们的故事以后再讲。
来子从小就机灵,他家后面就是山,经常爬山爬树,锻炼了他的体质,虽然瘦但是精悍。育红班有个大铁门,学生们往往比老师去得早,大家就爬大门进去。属来子爬的快,但有一次失手,腿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那次小伤没有挫败他的勇气,反而越挫越勇,爬树爬大门已经满足不了他的征服欲,于是某天,他爬起了旗杆。
育红班的旗杆是一根钢管,虽说不如现在这种闪闪发亮的铝制管光滑,但也是很光滑。来子果然有本事,几下就爬到了旗杆顶,真牛逼!
可是那时候小孩子们不觉得牛逼,像小虾背媳妇一样,自己做不到就嫉妒别人,于是在旗杆顶上的来子成了众矢之的——这个词用在这里很形象,只是得把矢换成玉米核。
男孩子们来劲了,把地上的玉米核捡起来扔他。来子不为所动,旗杆五六米高反正也打不到他,他就在顶上随旗杆微微摆动,像一只猴子,简直帅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