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灰白的日头撑不住回宫修养去了,连着阴沉沉好几天,一场冬雨不期而至。

夏季的雨最喧嚣。下凡之前先通知雷公电母鸣锣敲鼓,蓄起狂风,滚起墨云,再用闪电劈开,吼几嗓子,摆足了驾势,如碧海掣鲸,似万箭齐发,泼天盖地而下,直把大地砸出无数个窟窿也不肯罢休。

冬雨却是个低调的。她来得极轻盈,轻得让人几乎不易觉察。云烟杳霭之间,漫天细细密密的丝线从天上织到地面,柔柔地笼住整片苍穹。远山如同新画的蛾眉,还未搁笔,便透出点点空濛翠色,寒意又深了几分。

路边可见一道削瘦颀长的身影,直挺挺立在薄雾中。没了叶子的遮蔽,粗砺的褐色皮肤被雨水一点点润得湿亮亮的。平日里毫不打眼的光秃银杏树,现在竟也有些醒目呢。

悄无声息了半天,到午间时分,大约是感应到了微风的节拍,雨终于忍不住低声哼唱起来,空灵又绵长,比缠绵的春雨还要柔婉。

有泥土的腥气,混着沾了雨露的草木气味,随着青烟在空中升腾,袅袅依依,直钻入人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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