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九月,秋意

九月,秋意

文|张勇

秋风迎面而来,吹乱了两鬓霜花,令人思绪漂泊,孤身奔波的道路上稍有差错,都将无法抵御风霜侵袭。

驱车驶进乡里,道路两旁枝繁叶茂的松林,挺拔的身姿,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巍然屹立的身姿被资本抛弃,几乎无人问津,价贱伤人,许多人的心血被粉碎一空。

杂草遮掩着零落的秋禾,玉米秆被季节剥去了滴翠的外衣,玉米叶子在蔚蓝的天空下有的泛着青色,有的显得愈加枯黄,一阵阵微风吹过,萎靡不振的枝秆节好像来了精神,抱着怀中的玉米棒挺直了身姿,一会又左右摇摆,三三两两交叉着,叶片之间摩擦的声音,像极了聚在一起的人们窃窃私语,诉说着中年人的困惑。

推开遮掩的院门,望见父亲的背影,佝偻着背正在院中忙碌着,用了几十年的架子车倒扣在地,车架上放着锯子,榔头,钳子,铁钉铁丝等。

架子车是六叔父用槐木打造的,一根车辕前多年从中间裂开了,裂缝越来越深,随着机械化耕作,架子车后来很少用了,就一直放在房后的屋檐下,几年都没动过了,架子车的车帮两旁早已腐朽,车身的木板残缺不齐,断裂的木板摇摇晃晃的垂吊着,流露着岁月沧桑。

八十年代初期,家境窘迫,早年盖的两间厦子房无法满足需求,父亲在绿化科工作,单位要加盖厂房,有好几颗能做大梁和檩条的树要砍伐弃之。父亲得知后同几个叔父商量,从万寿路拉着架子车步行百里将木料拉回了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曾在车身酣睡的幼儿已经渐懂父辈的辛勤,架子车也从儿时手中的玩物变成了责任,拉粪到地里,拉土垫地基,无论是庄稼歉收还是沉甸甸的收获,它咯咯吱吱的呻吟声,见证者我曾经在乡村中的成长。

望着父亲笨拙的手脚,蹒跚的脚步,让人禁不住心酸内疚,要不是去年的劳累,父亲不至于再次操劳,望着在我记忆深处留下踪迹的车架,我没有多说什么,我去年给家里又买了一辆手推车,其实家里有无它用处已经不大了。

父亲感觉到我们回来了,面露微笑急忙从手中接过乐乐,在灶房忙碌的母亲也急忙起身迎来过来,懵懂的乐乐流露出呆纳的神情,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儿相视起来,稚嫩的声音散了开来,我很久都没见爷爷奶奶了,一家人朗朗笑语填满了空寂的小院......。

今年夏季一直高温,农村蚊虫多,乐乐皮肤容易过敏,被叮后肿胀的大包容易流脓感染,也怕他休息不好,好多繁琐的事一推再推,好久不见了,归来父母总觉太晚。

父母亲年纪大了,勤恳持家的思想让我们兄妹在外无所牵挂,虽无文才谋职,但谨谆父母教诲,经过多年风雨的洗礼也算各事安好,父母一生温善待人却备受旁落,乡情之下可理解也可容忍,通过辛老师和张老师的咨询,进县城办事访友,已经往返多次,好在各行业交心乡友颇多,尽力给予支持并分析现状,尤其李老师几次开悟,面对窘境有了眉目,对于此事也有了头绪。

院中的老柿子树的树身上长满了青苔,留下了岁月的斑驳和枝条修正的痕迹,依旧枝繁叶茂硕果累累,压弯的枝条露出来一颗颗红黄相间的笑脸,却不知曾经亲手栽植的孩童如今鬓雪侵头,为了生计不得不也弯腰迎人。

1983年我已经返村就读到四年级,包产到户制的农村依旧土地贫瘠,烧锅的柴火都要跟小伙伴上坡下沟的捡拾,记得好几年为了冬季有水果吃,父亲步行十多里从北岭买柿子用担子担回来,总是会羡慕别人家门前房后有各种果树,望着红彤彤的柿果总是偷偷的用弹弓打下来几个,家里有颗柿子树也成为了儿时的期盼。

几十年过去了,院中的这颗柿子树我记忆犹新,是我与对门小卫在村南的沟道各挖了三颗软枣树带回来的,这颗小树苗栽在了两间厦房的北面茅坑旁,另外两颗栽在涝池旁猪圈旁。过了几年树苗长大了,我从舅家取回了树眼子,嫁接几次没有成功,这颗树是父亲休假回家嫁接成活的,期盼将要实现,从此更加的爱护,从接了几个柿子的树苗到长成碗口粗细,一直陪伴到我初中毕业出门谋生。

1992年在众多亲情的帮扶下,辛勤的父母在村南十字路口边盖起了两层楼房,这颗柿子树移栽到了此处落根,树身越长越壮,柿子越接越多,遮掩了院子大部分阳光,好几次弟弟想把它伐了,我和父母一直阻挡。

弟弟想把它伐掉也是有原因的,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水果随处可见,家里娃儿们也没有我们小时候那么馋柿子,吃不完送不出去,望着满树的果子,父母舍不得丢弃,就摘下来做柿花,柿饼,柿子醋,年纪大了,搭梯子上高攀摇怕有个闪失。

父母在家总要有个事干,一辈子闲不下来,不干这事还会干别的事,树留着念想总在,何况这树还用的是舅家树眼子嫁接的,舅家的树多年前已经伐掉了,劝过之后弟弟这几年也不提这事了,他也理解父母亲,爱操劳就随心意吧。

大硷畔下有二亩余地,家里秋季依旧种植玉米,北岭坡顶上还有三亩余地,夏收过后,母亲跟我说想种玉米的意思我明白,去年家里开资大,这几年我们几个生意也不好,想多种些庄稼补贴,被我阻挡了,几年秋天都没种了,乐乐还小,身在外再困难靠几亩庄稼无济于事,就把离得近的大硷畔下种上了。

整个夏日干旱,地里的玉米大多旱死了,母亲从地里搬回来几个青棒子,唠叨着今年的庄稼,好多人看不到希望把玉米砍了,给牛场做了青储料,错过了政府后面出台的补贴政策,父母一辈子都是这样,像守护着儿女一样从未放弃洒下的汗水。

临近月末的下午,在电话中又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委婉声中更多的是迫急,国庆节一直有雨,母亲怕我回家错过了时间,无奈之下才给我打电话,想第二天用一天时间把二亩地的玉米收回来,把玉米杆砍了,把地腾出来。怕下过雨后,收拉玉米棒子和玉米秆的三轮车进不了地里,要多受折腾,一天收不完也影响我返回城里。

离乡几十年了,秋收两季也偶尔回家帮忙,大多数是父母自收自种庄稼,这几年明显感觉父母腿脚不便,但也无法阻挡,地里空着闲着心里就有种失落感,不是想不开,而是几千年来农村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就是依靠土地生存,放不下手中的农具。

丰景年二亩余地玉米可装近百袋子,经过一整天的劳作,今年收了五十多袋子,在周边地块算是丰收了,父母亲对收获也算满意,土地像自己孩子一样从来没有令人失望。好多地块的庄稼因为干旱早都粉碎了,平整过的土地,裸露的黄土缝隙中任由促织织钻进钻出,不时的低吟几声,伴随着我饥肠辘辘的饿肚声。

远眺四处,砍倒的女贞树,白皮松树凌乱不堪,不久将在轰隆隆的粉碎机耕作下变成废屑,变成可耕沃土,甚至若干年后变成了钢筋水泥。

走过了青年,岁月的步伐依然不曾停留,不经意间,九月时光已过,沧桑依旧。

碌碌无为身姿正,岁月沉淀着生命中的那些曲曲折折,如同秋季一般,有过的收获不必沾沾自喜,有失落可于冬季畜锐,在世道的潮流中保持清醒的认识,谨谆教诲,在平淡无波岁月的长河中不染纤尘,记录寥寥迹痕。

2022年10月3日于西安

作者简介

张勇,网名草根牧羊,蓝田县三里镇李后片区樊家村人,1989李后中学毕业,喜文学,2017年9月开始习作打油诗,10月创办乡土蓝田平台, 借平台结交志同道合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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