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风铃木速写

去年这个季节,有位朋友离开了我们。那天,我刚好看见楼下的一树黄花开了,没有绿叶,只有黄花,我起初还以为是银杏,银杏怎么会在春天袭一身金黄呢?它长在别人的院子里,我无法走近,只能凭借模糊印象写下了《一树黄花》。

今年在朋友圈突然看见这样一片金黄的时候,我一下子被电击了。这明明是秋天的景色,怎么开在了春天里!莫非是有人把外地风景搬进了本地的朋友圈?但有人分明说,这就是邛崃,成都最大的黄花风铃木基地。我赶紧跑到阳台,找去年那树黄花。它还在老地方,而且已经静悄悄地开了,我却没有发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它的芳名。黄花风铃木,春天开花,夏天长叶,秋季一身绿,冬季光凸凸。春天是风铃木最美好的季节。暮春时节,它孤零零地站在我的楼下,叶子还没发出来,黄花很纯粹,在微雨的院落里显得有些单调,仿佛一团被遗忘的秋色。

几天后,一群摄影师找到了这片风铃木基地,还带去了几个模特儿,一张张美照陆续出现在各个微信群,穿汉服的,着旗袍的,撑伞的,拉琴的,拈花微笑的,席地而坐的,竞相与黄花争艳。一望无际的黄花林下铺着一层厚厚的枯叶,没有一丝一缕青草,俨然一片春天里的秋色。这片秋天才有的色彩深深地打动着我,在我的字典里秋色总是最动人的,也许是因为它的稍纵即逝。

我盘算着有一天身临其境去触摸这片“秋色”。刚好今天下雨,从火井看望一位乡土文化人士回来,顺道去风铃木基地。一名摄友说,在邛水路转往盘陀寺的路上。这是个让我南辕北辙的方向。还不如按摄友发的导航走,原来就是邛崃通往大同的路,不知何时被称作邛水路了。刚向左拐上盘陀寺的路,便可以看见一片黄花了。

天空还飘着细雨,前来拍照的只有三五个人。因为看过大量照片,我已经失去了新奇的感觉,径自往前走,总觉得只有靠近山林,风景才会独好。这里是一个超大的苗圃基地,路上要壮起胆子穿过两条狗的狂吠,才能走到黄花深处。

路上遇见一个貌似管理员的大汉,我主动上前搭讪:

大哥,这一片风铃木有多大面积?他说500亩。如果有航拍就好了,这片莽莽苍苍的黄色花海就可以尽收眼底了。

种几年了?十年了。看样子也该有十年了,每棵都有碗口粗。风铃木这些年应该是年年花开,为什么就藏在深山无人识,直到今年才横空出世呢!?他说去年移植几十亩在公路边,今年开了才被路人发现的吧。

路边有一个院子,比管理房要大些,里面空荡荡的。在这个人们习惯在春天“寻花问柳”的年代,除了乡村特色的油菜花海,黄色林海是很少见的,我奇怪基地主人为什么没有以花为媒发展旅游,可能看不上这点小钱吧。

我走进黄花林深处,就像走进了深秋。其实,我有些来迟了。有的黄花已经枯萎,有的落到了地上,很多花朵背后还发出了新叶。我问过管理员,说风铃木花期有一个月长,三月下旬就开了,眼下盛花期就要结束了。“明日黄花蝶也愁”,我想如果等到好天气再来,可能已经花落满地了,于是迟迟不肯离开。虽然手机实现不了我捕捉美景的念想,但还是换着角度拍摄风铃木的各种表情,特写的,写意的,带露珠的,背新叶的……

当我认真面对一朵黄花,才知道它为什么叫风铃木了,因为每一朵就像一个铃铛,难怪有人称它黄钟木。微风吹过,我仿佛听到风铃叮叮当当作响,传遍了山谷。这种树以前从未听说过,据说上个世纪末才从南美洲引种到中国。难怪我在百度上查找不到它的文化记忆,我为生长在中国的草木感到庆幸,几乎每一株都能找到背后的故事。我只查到了黄花风铃木的花语是感谢,我不知道这个花语有什么来头,但是,如果一树黄花,能够让我们想起去感谢那些遇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这样岂不更好!

2020年4月13日(两张人物照来自邛崃图片网,诚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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