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娃（二）

文|Ruby

昨晚整晚都梦见在田里放牛，牵牛回到老奶奶门口的时候，抬头发现头顶屋檐的泥墙在一块一块的脱落，房子好像要塌了，吓的我牵着牛跑到前面一点别人家空旷的院子里躲着………

梦里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老奶奶的老房子，脚下的光滑的鹅卵石小路，旁边邻居的老房子和大院子，院子里的石头缝中还长着小草，边上干涸的排水小沟。实际上老奶奶早已不在，周围的房子和池塘都移为平地，重新建起一栋栋新的楼房，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模样。但总有那么几个角落，深深的藏在记忆里，偶尔会出现在梦里。

穿着毛拖鞋爬山找牛，那天是大年三十

那是一个有点特别的大年三十，家里都在忙着洗洗涮涮，杀鸡杀鸭准备扫墓。邻居跑来说牛找不着了，要派几个人去找。牛在野外都是成群结队的，所以牛的主人也是约着一起去找牛。我在家比较闲，自然就被派去找牛，我穿着厚底的毛拖鞋就跟着别人出门了，谁知道要爬山呐……

找牛一般先去牛最后出现的地方找，我们就跑到那片沼泽地旁边的山脚下找，没找着，就沿着山路往上爬。那条山路是通往隔壁村子的小路，多年没人走了，已经长满比人还高的茅草。在村里上初小的时候老师组织过全校学生春游走过一次，路比较窄，有石阶梯，有点陡，只能容一人通过，翻过山顶，就是另外一个村子了。

那天天气很好，我跟在大人们后面穿着毛拖鞋艰难的爬上山顶，却也没看见牛的影子，站在山顶往下看见隔壁村子就在眼前，沿山而建的房子白墙黑瓦，炊烟袅袅升起，感受到一点除夕的氛围。我在认着哪座房子是同学的家，他们一定不知道大年三十我站在山顶看着他们的村子，看着他们住的房子。

下山的时候，大人们凭着牛脚印的方向，在不远的果园里找到了牛，牛正在悠闲地嚼着茅草看着我们……

牛也是有好朋友的，不管你信不信。

赶走牛走在路上要是遇见别的牛，都会互相“嗯”的打招呼，过不了多久又会牛角相向，准备斗起来。但是我家的牛跟村里另一头牛是从来不打架的，两头牛在田里遇上不止一次，活都不干了，拖着犁田工具就跑到一块，我也奇怪了，怎么牛跟牛也能相认。有一次跟小伙伴在小山坡上放牛，几个人聊着天，转眼发现我的牛居然不见了，后面发现它认出了远处的“好朋友”，两头牛一起跑，草都不吃了。冬天，田里的庄稼收割完，放牛出去，几天后，经常发现这两头牛在一块形影不离……

放牛也能遇上美好的东西，比如野百合

不知道你有没有遇见过山上的野百合，放牛的时候最美妙的事情就是遇上野百合。记忆中野百合盛开的季节都在暑假，隔着很远就能看见盛开的野百合，几乎每天早上都能采到。山上的野百合大都是白色的，双头多头都有，唯有一次在小山坡边缘看见一棵双头的黄百合，废了好大劲摘到，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闻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顿时感觉早晨的空气都是甜的。闻过野百合的清香，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市售的百合是喷了劣质香水。百合拿回家放水里插几天，满屋子都是清香，后面摘下花瓣，放到灶上烤干，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吃到夏天特有的百合瘦肉汤……

说一次妹妹放牛的遭遇

我不喜欢放牛，实际上更多时候是我在家洗衣服，妹妹去放牛。有一天，吃过早饭妹妹跟她的同伴牵着各自的牛到山上去了，过了大约两三个小时，我看见妹妹一个人从对面边哭边走回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跟妈妈说，牛乱跑，跑到草丛深处去了，她去牵，结果腿挂到树枝，小腿上还插着一根树枝，鼓鼓的，估计是被吓坏了，跑回来，牛还在山上。妈妈把小树枝拔出来，于是她小腿上留着一个小孔，给她处理好伤口，妈妈就去山上找牛了。我在想如果那天是我去放牛，哭着回来的会不会是我。

村里的田大多数都是山田，没法用机器代替人工播种插秧，直到近几年才开始用拖拉机耕田，于是养牛的人家渐渐少了。家里土房盖的牛栏换成了砖房，但是没过多久牛就卖给别人了。前几天我还看见田里有只大水牛在悠然的吃着草，突然就想起了我们家那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