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

深秋的白昼比春夏短，下班后就夜幕四合了。城里几十米就一盏路灯亮着，加上商铺的霓虹璀璨，出城显得一路灯火辉煌。

出了市区，上了高速，灯光渐少，路两旁护栏的反光标和反光柱在车灯的照射下一盏盏一柱柱地次第亮起，成了夜间亮起的最廉价灯光，这些灯光在车子的行进中不断亮起又快速地无声地闪到车后，成为一闪而过的辉煌。即便如此，回家的路上有了灯光的陪伴，也少了清寂而多了安全。

可是，下着凄凄秋雨的晚上，天上是漆黑的，路上除了车灯和反光，一切都显得那么黑暗，那么偏远。我有那么一两秒，恍惚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觉得自己孤身一人，离家万里，身在天涯。这种偏远有漫长的感觉，即使偶尔有车辆超车划过，也打破不了，乡间的夜，太安静了，也太黑暗了。高速公路两旁，偶尔闪过远处人家的苍白灯火，显得那么遥远、零星和死寂。

我不走夜里的高速路，有好长时间了吧。为了开开快车，吹吹发动机的积炭，今晚特意取道高速回家。

离我家所在的小城还有十多公里的地方，我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天空。那天空是一片地上的灯火映射出的淡红，那片天空的云朵被万家灯火染了色，其中肯定也有我家灯火的贡献。进入那片时空后，路面就显得光亮了许多，周遭的山峦树木也看出了隐约的样子，我知道，家越来越近了。心里于是生出了一股暖流，回家的灯光，原来也是这么让人感到亲切和温暖。

我微雨夜回，尚且如此贪恋灯火，可以体会，那些风雪夜归人，灯火对于他们，那是多大的诱惑啊。每一个夜归人，于灯火而言，其实都是只飞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