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正传》——露从今夜白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影片最后，在逃亡的火车上，张国荣饰演的旭仔对着梁朝伟饰演的小警察说：

“我是没有家的人。”

心安之处才是故乡，他一生都想要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于他而言，生母是心底的执念，是故乡的那轮月亮。

可是最终，魂断他乡，他仍是那只没有月亮的无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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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的电影种类里，唯独文艺片看得不多，尤其是爱情文艺片，拍不好的话，近两个小时的内容里只谈情说爱，容易显得小家子气，爱情加上文艺两个字，总觉得多多少少有些故作呻吟的味道。一直喜欢的影片风格是类似于《英雄本色》那般，有热血和柔情，有坚持和梦想，有场面和情节，才算一场盛宴。

但这部老片子，我还是去看了，很早前就定好了票。

《阿飞正传》颓废，压抑，暗色调的展现，与其说是故事，不如说是一个人的旁白，像香港六七十年代的缩影，显然王家卫也没有把它拍成爱情片的打算，他用旭仔这么一个人物，与两个女人之间暧昧，内心的追逐与现实的矛盾在长镜头里拼接变幻，所表现的，一如影片主题曲，张国荣嗓音迷离又懒散地唱:

寻寻觅觅，何去何从。

电影开始的时候，张先生的背影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已辞世十五年。银幕里仍是他风华绝代的样子。

这部电影，适合一个人看。

在电影里，我们总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片中张曼玉和刘嘉玲，或许就是男人心中的白月光和红玫瑰，

一个清雅含蓄，温柔如水。

一个妩媚热烈，万种风情。

无论得到哪一个都是满足，但她们还是因为同一个男人爱而不得，低到尘埃里。她们切切地问他就究竟爱谁？他谁也不爱。也许不是不爱，从生下来时他没有被自己亲生母亲爱过，往后余生，他怎么相信还会有别人爱他？

于是他像个浪子，游戏花丛，颓废优雅，享受一切，又厌倦这一切想要逃离。

两个女人第一次正面碰见的那场戏里，苏丽珍来找旭仔，雨里我见犹怜的柔弱，面对他时想见又不敢见的犹豫，小心翼翼地说不结婚也可以，让我想起她一开始没爱上他时，面对他的调戏瞪着眼睛与他对视，那时美人颦怒，说不出的眉目灵动。

梁凤英抱着拖鞋不肯放手，歇斯底里地喊，这屋子里东西都是我的，我凭什么要给她？她怕的，是有一天，会还会有另外的女人来，她要连他也让出去吧……

从她告诉旭仔真名的时候，我便知道她完了。

逢场作戏，最怕一往情深。

她风月场里多年，道理怎么会不懂，可她有什么办法？爱便爱了，或许她以为，以她的自信和美貌，会是这个男人的最后一个女人。

面对感情，苏丽珍太怯弱，露露太张扬。她们都爱他，却不懂他。也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

她们爱上的迷恋的，是旭仔想让她们看见的样子。他内心如何，她们一无所知。只爱不懂，更多时候像是一种禁锢，无疑是可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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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所见，是他笑容迷人，浪荡于各色女子之间，倚马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热闹，

可透过屏幕，从哥哥身上感觉到的，却分明是形单影只，独钓寒江雪的茕茕孤寂。

“你有没有听过，这世上有一种鸟儿，它是没有脚的，从生下来就只能一直飞呀飞，飞累了就在风里休息，一生只能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

但人不是鸟儿。

最后他明白也看开的时候，已经回不去了。

王家卫会选人，除了张国荣，大概没有人能将这个角色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这部片子，若是配以林夕作词，收录在专辑《大热》里的另一首歌曲，听来也很合适。

“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二十八年后，赴你这场迟来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