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小子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我,也是假小子(笑)


认识假小子已经二十多年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毛里求斯中纺公司某个礼拜天。那时我刚到毛里求斯,而假小子则要回国了,她忙着购物,进进出出的总是穿着那一身蓝色的运动服。

就是这身运动服才是最惹眼的,那是几十年前全国统一运动服,蓝色的,两手臂和裤子两边总是镶嵌着两条白色的条纹。我小时候学校要参加体育比赛,还是问邻居借的呢!可是到我长大后,这种运动服已经开始绝迹,而假小子居然还能搞个一身穿在身上,不得不说她是另类的。

她的头发剪的短短的,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的,很有力,脸上的皮肤也被毛里求斯的热带风吹的黝黑黝黑的,如果不认识她,不和她说话,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女孩子。

虽然从同事那知道她工作上很厉害,在组里总是拿第一名,就连总经理也知道这个假小子,可我和她没有交集,她就离开了毛里求斯,而我则要在毛里求斯继续呆上三年才能回国。

十几年后,我已经在金坛成家,为了照顾好孩子,我便找了个靠家近的单位上上班。和我一起去报名的有好几个妇女,大多是照顾孩子的妈妈们。

这是一个电子厂,活轻松,但钱少。几个妇女们从不认识到聊家常只要几个小时而已。我身边两个妇女在聊天,我在边上听着,当一个高个妇女说她曾经去毛里求斯工作过,我不免多打量打量了她一下。然后我就插嘴问她哪一年去毛里求斯的。她说她94年去的,96年回国的。我是96年去的,那我们在同一时间在一起过呀!

我盯了她看了几秒钟,我脱口而出:你是假小子!

她朝我笑笑说是的,我终于知道她的大名了:谢金英!在这个单位才知道的大名。

她和我同岁,知道我也在毛里求斯工作过的经历,她和我的关系格外的亲昵,和我聊在国外的经历和我们彼此认识的厨师和翻译,还有毛里求斯的风土人情!

她还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喜欢假小子的打扮。她说她父母生了她们姐妹三个,父亲一直不喜欢女孩,重男亲女,说女孩子都是赔钱货,地里的庄稼活都没人做,这对她们姐妹来说无疑是不幸的。但假小子却很倔强,她从小就剃男孩头,学着做体力活,一点也不比邻居家男孩做的差。到大些,什么挑担挖沟样样来,和一个大小伙一样干活,在家里挑起了大梁。

十九岁的时候,金坛中江公司劳务输出,她考取了去毛里求斯的工作机会,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从毛里求斯回国后,她才二十二岁,她又去了美国塞班岛工作了几年。从美国回来后又去了日本,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三十好几了,这时候的她才感觉自己要成家了。

于是她结婚了,三十八岁,女儿才三岁,现在的她有了家才定下心来在国内好好生活。

我以为我和她会成为朋友,结果她在这个单位工作了五天的时候,她突然不来上班了,听人说,她嫌这工资太低了。也难怪,一直拿着高工资的她,这种工作对她没有挑战性。可惜我没有和她加好友,不过当时还是用的老年手机。

时间就这样过去,我以为再也不会提到假小子了。有次我和好朋友琴一起聊天,琴是我在毛里求斯工作时的室友,回国后一直来往密切的关系。她从毛里求斯回国后也去日本工作过。我说我要是眼睛不近视的话,我也去日本工作了。日本人对招工很苛刻,不要近视眼。

琴告诉我说,她有一个和她一起去日本的朋友,厉害的,她也是近视眼,考试之前她把测目表上的字的位置都背了下来,朝上朝下朝左朝右的字都背了下来,真的是牛人一个啊!

琴说她的朋友和我一样都喜欢学习的,她还说她去过美国,毛里求斯。我突然有种预感,会不会我认识她呢?她叫什么名字?我问琴。

谢金英。啊哈哈,那不是假小子么?我高兴的问。琴点点头,不过她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色来,反倒有点落寞。

琴告诉我假小子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伤感的朋友。

琴去日本的时候,孩子已经两岁,和她一起去的假小子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还比琴长了两岁。在日本,她俩是金坛老乡,自然分在了一个宿舍,吃喝均摊。

日本老板家的房前屋后都有空地,允许中国员工们在空地上种种菜什么的。假小子本就对农作物比较有兴趣的人,她种的菜比其他人较日本人种的都好。菜都吃不完,还会给琴一些菜。

假小子不仅菜种的好,闲暇之余学习日语也不在话下。

按理来说,这种生活对于琴来说,除了想念国内的孩子亲人们外,假小子就是她在国外的亲人了,对假小子比较依赖。

在日本工作了一年后,她们和日本老板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具体情况是老板做错了,但却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倒要中国员工向他道歉。

假小子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但不道歉的话就立马给滚回中国去。那天工作结束后的晚上,琴和假小子商量,能不能委曲求全的和小日本说说好话,低下头倒声歉呢?

假小子毅然的拒绝了琴的好意,琴也是有她的难处,刚来日本一年,也没有挣到多少钱,三年的押金也要泡汤。回国后,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家人,老爸得了肺癌急需要用钱。

琴自知理亏,不该向日本老板低头,当她说出对不起的那刻,就好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假小子不屈服向日本老板低头,她去机场的时候头也不回,潇洒地背起行囊回中国了。而琴则在背后泪如滂沱,心痛不已,她知道她们以后连朋友都不是了,曾经那么要好,对琴的种种照顾。现在琴说起假小子,也是泪湿双眼啊!

后来我在路上等红绿灯时,偶遇了假小子,因为车子不能停靠的原因,我们只是打了个招呼,就此别过了。

但假小子还是那种假小子打扮,中性的风格,头发永远是短短的,开汽车的那股劲儿,一溜烟跑了。

我一直想和她交朋友,因为她是一个很好学的人,遗憾的是只能一次次的错过。

有些人,只是生命中的过客,无须强求,只要记住有这么一个有缘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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