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原本是一块菜地

      去年寒假开始,菜地的征用补偿规划,就成了我们餐桌上热议的话题。儿子也在担心,没有了菜地,我们怎么办?是啊,这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我们已经习惯了菜地缤纷、丰饶的供给。婆婆经营一块租来的菜地,一天三两次的往返。我们餐桌上的时令蔬菜就从未间断。

    站在五楼的阳台上,看见菜地里大棚、简易茅屋已经陆续拆除。没有锄头的开垦,野草很快开始蔓延。菜地很快就失去了原有的特别规矩的绿黑相间的色彩。大多数农民都已上了年纪,趁机脱下了雨靴,摘下草帽,收起锄头,退了休。婆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在菜地忙碌,她说没有那么快咧。我感觉婆婆一定会是那个最迟离开菜地的人。虽然那里早已不是菜地,虽然那块地不是我们家的菜地。直到挖掘机开进草地,压出一条新路,比田埂更宽的,笔直的……

      临近春节,奠基仪式后菜地便没有了什么动静,显出一片荒芜。用铁皮围起的区域说是优先开发,其实也有闲人止步的意思。时隔半年,一天我突然发现餐桌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原来婆婆早已在围栏边缘开了一块“荒”,而她,没有一天没有去菜地的。

      暑假回到家,菜地野草肆虐,野花这儿一丛那儿一簇。我甚至幻想,如果一群孩子在上面踢足球,一定很快乐。为什么迟迟不动工呢?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几辆大卡车,推土机已经闯进了菜地。在远处的山脚下,倒下黄土筑起高台,填土动工了!我竟有一些欣喜。

      大卡车满载黄土呼啸而来,倒下一个个土包后,挡泥板当当拍几下屁股又扬长而去。推土机在黄土堆上来来回回地打着转儿地将土包铲平推平,很灵活、很能干的样子。平台越来越高,越来越大,黄色扩张的速度惊人,绿色渐渐消逝。而这黄只是它暂时的色彩,不久的将来,它又会被什么样的色彩覆盖呢?

听花开花落

      每天清晨,机器的轰鸣声将我吵醒,我竟不反感它们喧哗。或许我就是在等待,既然改变是必然,那就来得干脆些吧!我观察着那些井然有序的大卡车,掉头倒车,好奇他们是从哪里驼来的黄土?观察了一阵,我高兴的发现,它们全都爬到对面的山头上去了,距离很近,往返之间可能只要五六分钟,原来它们把山给驼了来。仔细看对面那山头,却并没有看到崭新的黄色裸露。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挖掘机悠然摆来,悠长摆去的手臂……

      汽车马达的轰轰声,挡泥板当当的有力撞击声越来越近。很快,围栏内已经全部填上黄土,尘土飞扬中,我突然就忘了她原本那么葱郁的模样,竟憧憬她明天高楼林立会是何等繁华。

听花开花落

      这里,原本是一块菜地。可是这天清晨,是一辆卡车的车轮唤醒他,而不是一盏马灯或蜡烛将它点亮。我竟有一丝伤感,它黎明时分闪烁的烛光,我曾很长时间以为那是萤火虫的点点荧光,我喜欢自己天真的误会;我还喜欢隔壁的农民夫妇,挑着一担绿油油的蔬菜,码得整整齐齐,好新鲜!簸箕滴淌下的水滴蜿蜒着通向他们家或是更远的菜市场。颈上挂着上早已湿透的毛巾,跟脸一样黝黑的颜色。扁担被压弯,脊背也没有年轻时的挺拔,可淌着汗水的脸上洋溢的笑容,仿佛是绿色叶片上露珠晶莹。我更喜欢……

听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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