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莳恋

自混沌初开,盘古大神的一滴眼泪化作若水河,从此隔开了人界与仙界。这若水河位于仙界之边,因仙气稀薄,修仙者皆不在此飞升,渐渐便被仙界疏落,呈现一片鸿蒙之象。

不知经过几载,这荒凉的若水河畔竟长出一颗雨莳花,得这若水的滋养,渐渐生了灵性,月圆时汲天地之精华,方可现出人形来。凡界曾流传,每逢月圆之夜,西荒若水河畔就会出现一位绿衣仙子,延颈秀倾,瑰姿艳丽,其身形袅娜,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有人说这是若水河中的仙子,也有人说这是天上流连凡间美景的宫娥,但其真正的形貌,没人能真正描述出来。

“老头,你说九重天是什么样子呢?“雨莳花摇着刚长出的两片嫩叶说道。

“丫头,你刚修得人形,勉强可以在月圆之夜维持半刻,就想着到九重天了?那里岂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这老头本是若水的一方河神,虽有万年修为,却只能守着若水河渡日,这雨莳花,便是他机缘巧合下度化的。

雨莳耷拉着两片叶子没有答话,她对九重天向往很久了,在她小的时候,老头经常给她讲九重天上的故事,那里瑞气氤氲,晴光万兆,各路神仙鸾姿凤态,鸿衣羽裳,还有喝不完的琼浆玉液,看不尽的日月争辉。自那时起,她就想着有朝一日去九重天看看,哪怕看一眼,就知足了。

老头见她黯然颓丧,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下个百年便是瑶池西王母的蟠桃盛宴,各路神仙都会去庆贺,这若水河作为通往天界的必经之路,定有很多仙者经过。你若潜心修炼,能在百年内开了花,届时我便将你的一片花瓣施法,隐了你的气味,缀在某位仙者的裙畔,你便可以去九重天了。“

雨莳如获至宝,再不自怨自艾,从此便潜心修炼起来。

寒来暑往,辗转百年。雨莳终于在蟠桃宴的前夕开了花,这夜,若水河畔金光闪耀,绝迹百年的凤灵鸟在河畔上空久久盘桓,直到晨曦微露,方才散去。

若水河神依约将雨莳的一片花瓣施了法,缀在匆忙赶往蟠桃宴的瑶华仙子裙畔。彼时的雨莳花,被隐匿了气味,尚不能自由行动,只得借瑶华仙子的行迹一览九重天的芳华。

蟠桃宴这日,整个九重天管弦笙歌,歌台舞榭,瑶池畔琉璃杯盏,觥筹交错,各路仙家倜傥风流、风姿绰约。雨莳花不禁看痴了,自己亲眼见到的九重天比老头描述的竟要美千百倍。

这瑶华仙子本是九重天上掌管凡界飞升的神仙洗礼之事,千万年来为无数凡界飞升之人洗尽浮尘,镀上仙泽,怎奈凡心初炽,便请奏天帝到西荒仙山修炼,名为修炼,实则历劫,这瑶华还算聪明,竟主动请罪,免受了天规之苦。历劫之后便留在了这凡界的仙山,落得逍遥自在,若不是这万年一次的蟠桃宴,瑶华仙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来这九重天。于是与各路仙友客套过后,便独自一人来到西王母的蟠桃林,彼时的蟠桃都被摘去送至宴席,这时的林子难得清静。

雨莳花一肚子苦水,她还没看够呢,这瑶华仙子竟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在蟠桃林睡起觉来。她的本体被若水河神施了法,不能走动,只得盼望着瑶华仙子早早醒来。

这片蟠桃林静的很,似是被仙法隔开了林外的余音,这里仙泽弥漫,每一棵蟠桃树都长得各有章法,就连高矮都没有一棵是完全相同的,细看时,这些蟠桃树根茎修直,枝叶茂盛,就连桃叶的颜色都恰到好处,顺着纹理看,每处叶茎都有一缕缓缓流动的气泽,像是被浇灌的甘霖,不疾不徐,却又无穷无尽。

雨莳花正叹息这长在天上的仙树待遇竟如此周到,忽见不远出走来一位仙者,这是一位长相极美的男子,身如玉树,长眉若柳,微微束着发,只一根素净的银簪,如瀑的黑发随意洒在后背,说不出的丰姿奇秀。他在桃林中缓行,似是在检视这里的蟠桃树,时而伸出手抚摸着树木的枝叶,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时而眉头微蹙,凝眸沉思,时而将腰间系着的玉壶取出,施仙法将壶中的琼露灌溉至蟠桃树的根茎。他检查的十分仔细,身上的薄衫微微被汗水浸湿,显出修长玲珑的身材。桃树叶偶尔擦过他的黑发,不经意把如瀑的长发撩乱,更是说不出的神韵清华。

雨莳花不禁看呆了。

正当雨莳花凝神细看之时,这位仙者突然转过身来,登时与自己的目光相遇。这是一双冰蓝的眸子,清澈纯净,高高的鼻梁下嘴唇微抿,略显削薄,脸部棱角线条分明,愈发显得清冷疏离。雨莳花突然觉得浑身热气沸腾,一瞬间竟不知目光看向何处。

“洛泠神君,西王母请您到瑶池赴宴。“一位装束不凡的仙娥款款来至桃林,向对面的仙者说到。

“知道了。”他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声音清冷如玉。

“洛……泠……神君“,雨莳花看着男子缓步离开的背影,口内微微念着。

蟠桃宴结束,雨莳花回到若水河,千年如一日修炼的日子百无聊赖,只是每每在月圆之夜,她都化作翩翩人形,独自坐在若水河畔,望着九重天瑶池的方向。

雨莳花的事,若水河神已知晓,每次看着雨莳花在月圆之夜独自望着九重天发呆,若水河神几度想将洛泠神君的事情告诉她。

雨莳花最终还是知道了。若水河神嘴里藏不住事,若是这老头真能对事情守口如瓶,万年前就不会被贬到若水,终其一生做个小小的河神了。

洛泠神君本是瑶池里的一滴至纯至精的甘露,机缘巧合得西王母度化,修成人形,拜于西王母座下,成为其最得力的弟子,位列仙籍后被天帝封为神君,掌管蟠桃林的滋养灌溉事宜。这蟠桃树乃是用西王母的灵力所植,千年开一次花,万年结一次果。每一颗蟠桃树都被注于不同的灵力,需遵时循量以瑶池甘露灌溉,稍有不慎,便再不会结果。自洛泠神君接管蟠桃林灌溉事宜以来,蟠桃树长得愈发茂盛,所结果实也比以往更加壮硕。

可上次蟠桃宴之后,蟠桃林的蟠桃竟枯死一棵。西王母大怒,处洛泠神君渎职之罪,罚其到凡界尝人生六苦,以警其心。洛泠神君下届历劫之日,便在七日之后。

雨莳花不知怎地,听到此消息竟有些许宽慰。若水河神看到许久没有舒展眉头的雨莳花,这次却露出笑容,他隐隐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后悔自己嘴太快,还是后悔自己千年前把刚开花的她送至九重天。

七日后,洛泠神君下凡历劫,雨莳花让若水河神封了自己的术法,也跟着去了凡间。

皇皇大地,悠悠人间,凡界的车马喧嚣,爱恨喜怒更显得平凡真实。

雨莳花掩了自己的术法,与凡人无异,托生在大黎王朝的医学世家。奈何托生之时术法未至纯青,晚了些许,竟托到一位饱受排挤的妾氏腹中,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位不受待见的庶女,名曰上官荞堇。

因托生时未抹去记忆,上官荞堇自小便对这侯门府中的勾心斗角不以为然,用她自己的话说便是“眼不见为净”。唯一让她上心的只有一件事——找到这一世洛泠神君的托生所在,守他一世安稳。

作为侯门庶女,上官荞堇自小便吃了许多苦,母亲在自己出生的时候不幸故去,父亲压根不想知道还有这个庶女的存在,出生后连乳母都没有,几乎被饿死。幸得家中药房的老伯用药水吊着命,每日用稀米粥喂着,才得以保命。自小没有授业恩师,只得每日跟着药房老伯打水煎药,竟也学得不少医理。她生的聪明伶俐,似是对医理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五岁时便识得百种药草,八岁时已学会举一反三。如今刚过及笄之年,出落得明眸皓齿,绰约清雅。

她的父亲上官松霖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虽不甚抬爱,终归在及笄给她安排了独立的住所和贴身侍婢,阖府皆以小姐呼之。上官荞堇这才得以与家中的其他姐妹一同学习女工针织、女戒、医理等。作为家中最小的庶女,其品性相貌皆在众姊姊之上,聪慧伶俐更胜一筹,她虽处处藏愚纳拙,却仍受到姊姊们的排挤,只有长兄上官茂菖以兄妹之礼待之。

上官荞堇从长兄处得知今年的上元节会比往常更加隆重,京城的侯门公子皆会到长街参加灯会。她见家中的众姊姊都忙着量体裁衣,十分兴师动众,姊姊们没空刁难自己,她也落得清闲,便每日在家中睡到日上三竿。

于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倚翠急了,把睡得正熟的上官荞堇拉起来,说道,“小姐,后天就是上元节了,你怎么还能安心睡觉呢?”

上官荞堇将睡得微肿的双眼挤出一条缝,说道,“我知道后天是上元节,这几日爹爹不是准许我们不用请安了吗?”

倚翠急的结巴起来,”不……是……是……小……小姐,叶……叶……”

上官荞堇睁开眼,坐起来摸了摸倚翠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嘛。“便一骨碌躺下梦游周公了。

只留下倚翠若隐若现的哭腔,”叶将军之子叶璇也会参加上元节的灯会……“

这日上元节,整个京城张灯结彩,长街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这样的好日子自然少不了上官荞堇。倚翠费了好一阵口舌才把那冷落在箱柜角落的浅碧薄纱蝉翼裙套在她身上,在上官荞堇的百般抗拒下,胡乱往睡得浮肿的眼睛上略施粉黛,两人便跑了出去。

彼时长街上的灯笼早已挂起,日暮将尽时,整条长街灿若星辰。上官荞堇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京城,长街上车水马龙,卖饰品的、耍杂技的、捏糖人的……排了整整一条长街,好不热闹。上官荞堇拉着倚翠看完这个又逛那个,两人在卖面具的摊贩处各买了一张面具带着,手里拿着糖人,又往不远处耍杂技的人群中挤,上官荞堇欢呼着,她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表演,也从未有一晚像今天这样开心。

上官荞堇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九重天瑶池畔桃林中细心浇灌蟠桃树的身影,是一千年来自己从未忘却的身形。

这一世,他是叶璇,大黎王朝将军之子。他站在长街中央曲水湖的小舟上,一如千年前遇到的那样,高贵清雅,淡漠疏离。他的身旁还有几位与他同样锦衣罗袖的人,那是属于她达不到的阶层。她听到桥上无数少女高呼着他们的名字,她浅笑,这一世,他应该过得很好吧。

上官荞堇握了握自己手里的糖人,转头发现自己与倚翠竟不知何时走散了。她蹲在跟倚翠最后见面的地方等她,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突然觉得这一切竟与自己如此遥远。

人群中传来惊恐声,有刺客伤了侯府的一位公子,已经惊动了带刀侍卫前来围捕,上官荞堇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又被惊恐的人群推搡着。她虽被封住了术法,可五感仍异于常人,立马发现了在房顶逃窜的刺客,于是大呼指着刺客的方位。

在她喊出声的那刻,他看到一跃而过的叶璇,上官荞堇来不及想便挤开人群跟了上去。

彼时长街的灯笼全部燃尽,借着微弱的月光,上官荞堇依稀看到正奋力与刺客搏击的叶璇,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举手投足间尽显杀伐决断。刺客狡猾,眼见不敌叶璇,便使用暗器,黑暗中叶璇不幸中了招,刺客一个箭步逃跑。

上官荞堇扶着负伤的叶璇往回赶,她慌乱了,一瞬间竟不知如何是好。那暗器有毒,叶璇的体力渐渐不支,终于倒下。她想起自己贴身的荷包里有解毒的药材,于是匆忙替叶璇上了药,直到叶璇的侍卫赶来才离开,慌乱中,她的荷包未曾带走。

十日后,将军府派人来上官府,询问家中是否有千金在上元日丢了一个浅碧色的荷包。

未果。

半月后,将军夫人来上官府,询问家中是否有乳名“泠”的千金。

未果。

一月后,叶璇亲自来上官府,询问此荷包是否是上官家乳名为“泠”的千金丢的。

这次,上官松霖的二女儿上官茯苓认了这个荷包。

三月后,上官茯苓被八抬大轿迎进了将军府,整个京城鼓乐齐鸣。

上官荞堇是三月后姊姊嫁娶之日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日她替叶璇解毒之时,被那淬了毒的暗器划破手指,归家后便倒下了,而那自母胎中带来的不足之症皆如洪水猛兽般袭来,一躺便是三个月。她刚能下地行走,便让倚翠扶着到长兄处问叶璇的伤情,被迎面过来的二姊姊喜笑颜开地告知了这个普天同庆的消息,她扶着倚翠,半天没晃过神来,问了一遍又一遍,“要迎娶二姊姊的人是谁……”,终于突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醒来的上官荞堇如痴傻一般,再也不似从前伶俐,话也变得少了。倚翠给她饭她就吃,给她水她就喝,问她一句答一句,若不跟她讲话,就呆坐着一整天。大家都说上官府的这位小千金中了风邪之症,上官松霖也一度愁眉莫展,请了无数名医均不见效。倚翠只有整天以泪洗面,尽心服侍,见她痴傻的紧了便提一提叶璇的名字,才略显清明些。

二姊姊在一天夜里哭着回到上官府。说是叶璇替父出征,打了胜仗,却伤到了命脉,药石枉医。如今还剩一口气的叶璇被送回将军府,老将军晕死过去,整个将军府乱成一锅粥。

上官松霖呵斥着上官茯苓不该在此时回来,一边愁眉苦脸地思索对策。上官茯苓跪着哭道,自她被迎进将军府的那一夜,他掀了她的盖头,只留下一句,“你不是她。”便再也没碰过她。

上官荞堇这夜突然失踪了,次日便闻得叶璇奇迹般苏醒的消息。

听说上官府也曾派人找过这位失踪的千金,但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寻得?毕竟只是一位庶出的女子,上官府究竟有没有派人去找,都无人知晓。

叶璇苏醒后被敕封为大将军,终其一生,为大黎王朝开疆拓土。跟随他的士兵们常说,将军总是对着一个浅碧色的荷包发呆,那荷包上面,绣着一个“泠”字。

雨莳花回到若水河畔时,已仙力尽失。若水河神耗尽大半仙元,才保得她不至于形神俱散。

任何一个仙者到凡间,都不可强行冲破禁制使用仙术,否则将被仙术反噬,形神俱灭。而雨莳花却强行冲破禁制,只为救那下世历劫的洛泠神君。

雨莳花耷拉着脑袋,虚弱地说道,“老头,别吵我了,他本要在凡间历劫六十载,还未过半就要提早回九重天,这会令他仙元大伤的。”

“他历劫不够仙元大伤,你在凡间冲破禁制,稍有差池也会形神俱灭的!丫头,你就……”若水河神看着雨莳花奄奄一息的样子,实在气不起来。

“老头,我知道了,我再好好修炼就是了。”雨莳花此时已无法化成人形,只得以虚弱的本体呈现。

洛泠神君在凡界寿终正寝,历劫归来。回至天界,他仍是清冷疏离的模样,日复一日地照料着蟠桃林,只是,每每在灌溉蟠桃树的间隙,他总要发呆一会儿。

瑶池的甘露每滴都有效用,何时灌溉哪棵蟠桃树,每次灌溉几滴甘露都有章法。以前的洛泠神君根本不需要天札提示,自历劫归来后,每次灌溉任务,他都要等到天札精灵的多次提醒。

“洛泠神君,你是不是在凡间有什么未了的心结啊?”天札精灵问到。

“没什么心结,凡间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洛泠神君的话语依旧清冷。

“要不要去找司命问问,你在凡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这次回来总是心神不宁的,以前这灌溉事宜你何时需要我提示了?” 天札精灵面带忧虑。

“不必。既已历劫结束,前世种种皆与我无关。况我此次历劫按时结束,并未提前回来,也算上功德圆满。”洛泠边灌溉蟠桃树边说到。

天札精灵无话可说,只好一头飞回天札。

这日月圆之时,洛泠去找了司命,看到了自己前世的种种,也看到了百年前蟠桃宴的雨莳花。

那日蟠桃宴他在灌溉蟠桃树时察觉周围有目光在盯着他,转头只看见施了隐身术的瑶华仙子,那隐身术对一般小仙娥还管用,在他这里自是不奏效的。他见瑶华仙子睡得正沉,却没发现瑶华裙畔的雨莳花瓣。

那日他一不小心走了神,致使一颗蟠桃树多灌溉了几滴甘露。这瑶池甘露乃集日月之精华,若灌溉的少了,蟠桃树结出的果实便不壮硕,若灌溉的多了,蟠桃树便承受不了这过量的甘露,那棵枯死的蟠桃树便是后果。

洛泠到昆仑神君的神殿中打开昆仑镜,看到了若水河畔奄奄一息的雨莳花。

这日,他未经王母准许,独自去了若水河畔,耗尽半个仙元将雨莳花的形神稳住,接着便去瑶池领罪。

西王母大怒,罚他到火日星君的燎原盘前思过十日。他的本体是一滴甘露,最怕火与强光。而这燎原盘上汇聚了天上地下最炽热夺目的烈焰,这一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否活着回来。

第一日,他勉强挨过,虽灼热焚心,亦不难熬;

第三日,他体内的仙泽开始外泄,仙力一点一点从体内蒸发;

第五日,他仙力全无,仙元未复又添新伤;

第七日,他剩下的半个仙元开始溃散,仙元脱骨时剧痛难熬;

第九日,他的仙元已消失殆尽,现出本体——一滴至纯至精的甘露;

第十日,他的本体开始蒸发,只剩下一滴透明的本心;

十日将尽之时,他想,他既是西王母度化出来的,如此毁在西王母手中,也顺理成章。只是,不知若水河畔的雨莳花如今怎样了。

他到底是西王母最疼爱的弟子,十日酷刑结束后,西王母剥其本心,赋其凡身,此后能否飞升,就看他个人的造化了。

他醒来的时候,在凡间的一处茅屋里,仿佛睡了很久,一时竟分不清今夕何夕。他坐起来,看到了枕边浅碧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一个“泠”字。

他似乎听到茶煮开的声音,缓步走到门口。

一位身着浅碧薄纱蝉翼裙的女子正端着洗好的新鲜茶叶晾晒,在阳光的照耀下,浅碧色的茶叶愈发晶莹剔透。

尾声

若水河畔。

“丫头,你真要陪他下界吗?这一次,也许不是一世了。“

“那这次,我就陪他生生世世。”

                        -End-

你可能感兴趣的:(雨莳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