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相逢早,日日与君好

1.雷晓东遇见牛青青时,压根儿想不到现代生活中还会有这样的女子!

在雷晓东的眼里,牛青青简直就像是穿越到现代的古墓派小龙女,一袭旗袍改良版白裙,飘逸着古典美,弱不禁风的身子,温温婉碗的举止,轻柔细腻的话语,都给他这样强烈的感觉。

但这还不是全部。

第N次见面时,牛青青无意中谈起她下班后得迅速回家,为全家准备每日的晚餐,迟上一点儿,婆婆的脸上就会挂了霜。

而且几乎所有行动都得向婆婆请示汇报,稍有怠慢,就会引婆婆好一顿牢骚!身体比牛还壮的婆婆,除了找一切借口训斥打压牛青青,其余的事情,都不屑去做。

雷晓东不由地想,牛青青一定是攀上了高枝,才不得不付出这样的代价。后来他才明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攀高枝的一直都是牛青青的丈夫。

论家庭,牛青青家是知识阶层,张强家是农民阶层。论学历、工作和收入,婚前,牛青青是硕士,她丈夫张强是本科,她年薪20万,张强10万。婚后,牛青青又升了职,年薪翻倍。而张强仍然如拉磨的驴般原地转圈,而且没有流露出一点儿锐意进取的势头。

雷晓东见识过牛青青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精明能干,正因为如此,才实在不明白,优秀到超凡绝伦程度的牛青青何以要在这样的家里,像个旧社会的小媳妇一样忍气吞声?

雷晓东想,也许是张强对牛青青呵护有加吧,如果这样,受到的委屈得到弥补,也能两相平衡了。

这样的生活也不算太赖吧。

但雷晓东的心里,还是会难以抑制地心痛。他总觉得,像牛青青这样超凡脱俗的女人,应该过一种捧在手心里备受呵护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恶毒的婆婆踩在烂泥里。

雷晓东非常感谢老天,安排了一个耗时很长的合作项目,让他能有足够长的时间与牛青青呆在一起,工作的间隙,也能找到机会对牛青青嘘寒问暖,满足一下自己想呵护甚至是宠溺她的渴望。

自打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雷晓东再没有动过走入围城的心思,但这不妨碍他与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享受床笫之欢。遇见女人,最多两次,他就能使出他的勾魂招数把对方哄上床。

但现在,面对牛青青,他却有点儿邪念顿消、武功尽失的感觉,好像只想静静地与她对坐,看她樱桃小嘴轻轻地蠕动,听她轻柔的莺声燕语,就足够了。

一直躁动的心,在与她对坐时,变得分外宁静。

其实,雷晓东心里是有贪念的,也难怪,雷晓东是生理如此正常的男人,面对心仪的女子,怎么会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他只是调用理智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不允许自己再向前迈出一步而已,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到牛青青,也亵渎了心中这朵圣洁的白莲花。


2.雷晓东怕伤到牛青青,可还是无法阻挡牛青青不受伤,伤她的是她的丈夫张强。

有一次,约定时间已过了半个小时,竟还是不见牛青青露面。

雷晓东忍不住着急打电话询问,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传来的却是牛青青抽抽噎噎的哭声。雷晓东慌忙询问:“青青,发生什么事了?”

回答他的只有不减哀伤的哭声,等了许久,雷晓东才问:“你现在在哪里?”话筒中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回答:“世纪大酒店,326。”

半小时之后,雷晓东推开了世界大酒店326的房间,看到洁白的被子散乱地躺在地板上,而牛青青坐在床边上,已哭得声嘶力竭,见他进来,想要站起来迎接,却站立不稳,不经意倒在了雷晓东的怀里。

雷晓东轻轻地把她环在怀里,听她带着哭腔倾诉:

“刚才张强跟一个女人进了这间屋子,我发小蔡潇潇远远看见了,打电话给我,我恰好在附近,赶过来敲门,发现门开着,人却不在了,原来是潇潇跟踪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赶紧跑了......蔡潇潇说,那个女人黑瘦矮,没有一点儿能比得上我,我想不明白张强为什么会找这样的女人!我也想不明白我为他做了我能做的一切,为什么他竟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牛青青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听了这些,雷晓东的心里已经是痛不可抑,不由说道:“青青,离开张强,离开这样的家吧!像你这样优秀的女人,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应该过着这样没有尊严的日子。.....看着你满脸是泪,我的心都碎了。离开不懂珍惜你的人,让我来照顾你,好么?”

牛青青一听这话, 仿佛从梦中醒来,吃惊地挣脱了雷晓东的怀抱。“不,不,我不能.....”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青青,你不要急于拒绝,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我一直以为他对你呵护备至,才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不知道珍惜你。我知道我提出这个请求有些唐突,一定吓坏了你,可是没有关系,我可以慢慢等,等你彻底和他脱离了关系,再考虑是不是接受我。但有一点,不管你是不是接受我,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委委屈屈地活着,你应该改变自己的命运,重新为自己做一次选择,你这样优秀的女人,配得上最好的生活!”

“不,不,我不能离开张强,不能离开我婆婆!”

“青青,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相信你不是糊涂的女人,为什么明明过得很痛苦,还要让自己深陷其中,不做改变?”

牛青青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妈妈的眼睛。是的,是妈妈那双明亮的眼睛,但同时浮现的却是婆婆的脸,冷若冰霜的脸!

“当年我妈妈出了车祸,被一个疲劳驾驶的车主撞伤,弥留之际,决定捐出自己的眼角膜,后来院方大致透露妈妈的眼角膜救助了一位失明的农妇,我一直遏制不住地想念妈妈,长大之后,我托尽关系,去打听妈妈的眼角膜捐给了谁,终于让我打听出来了!”

“你妈妈出车祸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雷晓东急切地问道。

“十八年前的八月十五晚上,春江大桥。”

牛青青看到雷晓东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接受你妈妈眼角膜捐赠的是现在你的婆婆,对不对?”

“是的。”

尽管雷晓东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是听了还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你就是因为你妈妈的眼角膜捐给了你婆婆,你才会嫁给张强,并且忍受婆婆的百般刁蛮的,对不对?也是因为这, 你才舍不得离开这个家的,对不对?你不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家,你是舍不得离开妈妈的眼睛,对不对?”

牛青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脸串的追问,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差不多是这样吧,但现在,我已经不仅仅是因为妈妈的眼睛而舍不得离开这个家里了,还因为,自从父母接连去世后,在我的心里,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亲人了......”

“可是,你把他们当做亲人,他们把你当做亲人了吗?你妈妈要是知道,你现在的悲惨生活都是因为她的一双眼睛而起,在天堂也会灵魂不安的!你为了对妈妈的追忆与依恋,而选择这样的人生,对自己负责吗?”

此刻,雷晓东已经体面顿失,平静全无,只剩声嘶力竭的吼叫了。

牛青青痛苦地靠在床头,像个病猫一样,蜷缩成一团。

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都不再开口说话。

原来是蔡潇潇追张强没有追到,返回来了。


3.晚上,牛青青随着蔡潇潇去了她家。蔡潇潇什么都没有说,只去给浴池放满了水,让牛青青泡个温水澡,又去厨房熬了碗薏米红豆粥,轻轻地给青青放在了床头。

这一夜,牛青青睡得并不踏实,蔡潇潇几次听到了牛青青的呓语,牛青青在梦中喊了好几声“妈”!

半个月后,牛青青跟蔡潇潇正在吃早点时,突然听到了清脆的门铃声,蔡潇潇打开房门,竟见张强如急行军一样冲了进来。进门就四处寻找牛青青的身影。一见到牛青青,就飞快抓住她的双臂,急切地问道:“我妈妈的视网膜是你妈妈捐的么?”

牛青青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蔡潇潇立刻应声:“是的,你妈妈的视网膜就是青青妈妈捐助的,青青善良,怕你们心里有负担,才一直瞒着你们。可是你妈妈是怎么对待青青的呢?你呢?作为老公,不但不处处保护她,还背着她找别的女人?青青真是瞎了眼,非要千辛万苦地找到你们,非要义无反顾地嫁给你!你们配得到这样的好媳妇吗?”

“潇潇,这是真的吗?昨天雷晓东过来告诉我,还怒气冲冲地骂我!我还以为他是有不良居心,故意骗我,才这样说!但你也这么说,看样子是真的了!”

“回去问问你妈,是不是十八年前在安化第一医院接受过眼角膜的捐赠,就一清二楚了!”

张强一脸狐疑离开。不久后,又随着他妈妈一起过来,张强妈妈一见到牛青青,就惭愧地流着泪说:“傻孩子,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也不告诉我?这么多年,我对你总是恶声恶语没好气,是因为觉得需要端个婆婆的架子,怕你骑到我头上来。没有想到你竟是我恩人的后代!我真是臊到家了!.....这半个月,你不在家,我才知道你有多重要,也才知道过去我把太多的事情压在了你的身上,你能原谅我这个糊涂婆子,跟我回家去么?”

张强也急着赔不是,“我也是脑子进水了,看到你一天天变得更加优秀,心里着急,又想不出好的发展路子,就越来越自卑,那天也是喝多了,受了对方的吹捧,才差点儿犯糊涂。多亏昨天雷晓东教训我,不然我就把这世界最好的媳妇给丢了!好老婆,你这半个月不在家,家里都乱套了,没有你的家,那不是家啊,现在我和妈妈才知道你对我们有多重要。好老婆,咱回家吧,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了。”

听着这一对母子诚意满满的道歉,牛青青有些百感交集。任由婆婆和张强一左一右,簇拥着回家。

第二天上班时间,牛青青接到了一条信息:“我本来想等待属于我的机会,用我余生呵护你。可是最终发现,我唯一能做的是帮助张强醒悟,让他继续留在你的世界里。

命中注定,今生今世,我要错过我最喜欢的你。那天听了你对车祸的讲述后,我就有些震惊。回到家,我问了我母亲,才知道,当年那个疲劳驾驶的司机,是我的父亲!

冥冥之中的力量,我无法抗拒,我只能远离你的世界,遥遥祝我心中的小龙女,备受宠爱,一生安好!”

不久,牛青青得到消息,雷晓东调动了工作,去了遥远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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