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昨天电话里商量好的,今天要带妈去看病。

一早来到我妈家,走进屋子,看见屋里又放着一张长长的凳子,上面有长长的渔网,妈的手上下翻飞,还在缭网。看见我和老公,妈笑了:想着缭完这个你们就该到了。唉,我这耳朵就这样了,年纪大了,还花钱看啥,净是瞎花钱。

又来了,昨天好不容易做通妈妈的工作,今天又打退堂鼓。我有点生气了:又不要你花钱,就是去检查一下,医生要是说没法治,咱就不治了。

好好好。妈转身要爸拿钱,整的,零的,攥了一把,一张一张伸展开,又折叠起来,放进衣兜里,又拍了拍衣兜。

不是说了我带的有钱吗?你们别带钱。

回来还得买菜哩。

到了医院。医生开出检查单,我去缴费,妈非得跟着,走到缴费窗口,工作人员说一共201.5元。我拿出手机,妈的手比我伸得还快,把两张一百的搁在窗台上。

我拿起钱塞回妈妈手里,哄她:妈,这里不收钱,需要在线缴费,不然这些几毛几毛的零钱找来找去多麻烦。

工作人员笑语盈盈:快扫微信二维码吧。

好不容易检查完,跟爸抢着看检查结果:神经性耳聋、耳鸣。其中一张检查单上最后一行写着:脑部血管轻度硬化。

妈叹了口气:早就说不检查,情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非得花钱才心安。

找到医生,医生说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最好时机,现在吃药可能没啥效果了。不过还是吃个试试,万一有效果呢?

依然开了一堆药。

妈看着药方,语气坚决:不拿了,你没听医生说吃药也没有用?

就吃个试试嘛,万一有效果呢?

再到缴费窗口,母亲还要抢着掏钱,一面夺过我的手机往我兜里装:不能光叫你花钱……

毕竟还是微信缴费速度更快,也不用找零钱,工作人员就没有理会妈伸到里面攥着钞票的手,只跟我报:175.5。收费的缴费的谁也不想数钱——眼下新冠病毒疫情刚控制住,谁也不想碰到钱,万一有病毒呢?

一兜中药,一兜西药,放进一个袋子里,妈开始问怎么吃药,一天吃几次,什么时间吃。问了一遍又一遍,明明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我明白了:妈比我更想早点治好耳病。

把爸妈送回家,他们要我们在家吃饭,但俩孩子在家饿着肚子呢。

刚到家,看见女儿拿着电话手表,看见我,把手表递过来:姥姥的电话。

我在你靠椅后背的兜子里放了几块钱,你给他俩买点吃的。

老公又下去一趟,回来说:400块钱,你看,你还占了妈二十多块钱的便宜呢。

二十多块钱,妈缭一天的渔网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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